鳳姐笑道:“姨媽給我五十兩銀子,保管我給你弄得妥妥當當。
聽得賈母笑了起來,指著她說道:“這猴兒,還在怨我上回還琳琅的席是她出錢,竟來賺姨太太的銀子了,該打!
薛姨媽笑道:“鳳丫頭還記著呢?難道你還缺了五十兩銀子?
鳳姐道:“別說五十兩,現今叫我拿出五百兩來做東道,我也拿得出來。只是老太太比我還有錢,偏瞅著我那一點子錢不放,叫我怎麼辦才好呢?”
賈母笑道:“琳琅送你的牡丹花送我這裡來,我給你五十兩。”
鳳姐頓足道:“聽聽,老太太現今又記掛著那兩盆牡丹花兒了,可惜已經凋了,老太太還要做什麼?噯,既是老太太喜歡,我也只好忍痛割愛了。小紅,你叫人送到老太太房裡來。”
小紅爽爽脆脆地答應了一聲。
賈母聽到聲音,不由得覷了一眼,笑道:“你哪裡找來這樣簡便俏麗的女孩子?”
又招手叫小紅到跟前,細細打量一番,叫琥珀抓果子給她吃。
鳳姐道:“本是寶兄弟房裡的丫頭,叫小紅,是林之孝的女兒,我見她年紀大了,說話簡便,行事幹脆,跟那些哼哼唧唧的美人大不相同,就要來使喚,再給寶兄弟補一個丫頭。我還沒跟寶兄弟說,不過襲人是知道的,想來是說過了。”
賈母道:“原來是襲人打發了她跟你去的,我說,這襲人果然有當家作主的風範了!”
鳳姐聽出了賈母對襲人的不滿,遂笑笑,不敢吱聲。
王夫人笑道:“寶玉的怡紅院,也該有個人總管了,不然那些丫頭還不翻了天?
賈母道:“我只道襲人是個沒嘴的葫蘆,老實本分得很,誰承想,竟也是個有手段的丫頭,將怡紅院下面的丫頭壓得老老實實,寶玉竟也聽她話,這倒是奇了。寶玉這樣的孩子,必定是聽不得妻妾勸的,我也沒見過這樣的淘氣,也不懂;我原說他愛跟丫頭們胡鬧,難道是解事了?後來細細一看,終究沒有那個意思,也是因此我才放心他在院子裡和姐妹頑。
王夫人道:“寶玉到底是大了,趕明兒還是挪出來的好,常和姐妹住,也沒意思。”
賈母聽了立即道:“寶玉還小呢,好容易鬆快兩日,你又拘著他”
王夫人只得住嘴不說,心裡卻暗暗謀劃再過一二年,必定要叫寶玉搬出來。
寶釵端著几上盛著櫻桃的水晶碟子到賈母跟前,笑道:“我嘗著這櫻桃味兒比園子裡結的還好些,難為琳琅一片心意,老太太說呢?”
賈母笑道:“可不是,我也覺得好,既然你說好,一會子和你媽拿些回去嚐嚐。”
提到琳琅,王夫人不覺想起李紈說過,張道士說她有造化,公爵夫人的命格,她原是極信神佛的,忙開口問鳳姐道:“琳琅打發人送果子來,可賞了?”
鳳姐忙道:“拿三等封賞了,又摘了些園子裡的果子叫她們捎回去給琳琅姐姐。
賈母點頭讚許道:“琳琅是個好孩子,時時還記掛著我們,比那起子忘舊背主的小蹄子好了不知多少倍,倒能常來住,也別小瞧了她,別再當她是個丫頭,畢竟咱們家上下,也不過就三五個人能和她同起同坐,餘者也都不及了。
鳳姐笑道:“誰敢小瞧她呢?如今她也是極體面的官太太。
刑夫人插口道:“我還盼著她給迎丫頭尋一個門當戶對的好親呢。只是如今天熱她不在京城,想來入秋能給訊息?
賈母道:“她必定記在心裡。哪有十五六歲的姑娘還不議親的?倒像是嫁不出去似的。”
薛姨媽不覺心裡有些發怔,寶釵一如既住,沉重卓然,低頭弄著手帕,恍然未覺。
王夫人道:“再過一二年,倘或西北大軍凱旋,想來還是能高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