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另過,薛蟠家仍是領著皇商的名分,他們家卻不過是平常商賈,各地都有生意,後因父喪才歸攏金陵,自然沒有看不起琳琅的道理。
琳琅不知薛寶琴之心思,因見她年輕美豔,言語伶俐,博得上下獨寵,勝過釵黛湘,也不禁暗暗感嘆。眼看著滿屋花團錦簇,誰又能想到黛玉如今正面臨著父病弟幼之境?
琳琅心中疑惑,怎麼榮國府竟似一點訊息都沒得到似的?若賈母知道林如海患病,必定沒有冷眼旁觀的道理。只是她也略記得許多人考究紅樓故事,黛玉之家產眾說紛紜,故不敢多嘴,只暗藏於心,盼著林如海痊癒,免生事故。
正思量間,寶玉突然問道:“姐姐在想什麼?”
琳琅抬頭含笑道:“並沒有想什麼,只是見眼前如畫一般,看呆了去。”
寶玉也覺得美景如畫,遂悄聲道:“我才和雲妹妹商議了,將鹿肉拿了一塊叫人送園子裡,一會子咱們去蘆雪廣烤鹿肉吃!我至今還記得姐姐從前烤肉最好吃呢,可惜竟吃不到了!”
寶玉幼時貪愛新鮮,和史湘雲一起,不知惹出多少故事來,那時琳琅曾多次烤過肉給他們吃,別說鹿肉了,袍子肉、獐子肉,乃至於鮮魚,也都烤過吃,至今寶玉仍然記得。
琳琅尚未說話,惜春便過來道:“去,去頑你的!你們愛做什麼便做什麼,別找我們!”
寶玉一笑,走了開去。
一時大家散了,賈母略歇,李紈拉著琳琅也去蘆雪廣。
途中惜春扯著琳琅道:“姐姐上回說,早晚我得畫園子,誰承想,竟成真了。劉姥姥來頑那麼一會子,逛了大半個園子,老太太就叫我畫,我才畫了一點子,倒得備一屋子畫具,光畫筆就有一百多支,寶姐姐絮絮叨叨一番話,我也沒記清。”
李紈聽到了,抿嘴一笑,道:“她原是最博學,說的並沒有錯,你倒嫌她。”
惜春道:“我何嘗說她錯了?只是為一幅畫,預備那麼些東西,值什麼?誰又拿畫畫當正經事來辦了?那麼長一篇話兒,能用到多少?齊全是齊全了,只是白顯她博學罷了,我在書上也能找著。之前我說沒有畫具,偏她說自己有,又說我用不著,給我也是白放著,替我收著,等用時再送我些,倒像是我問她要了似的。還指點我找匠人的稿子添人物,那都成什麼了?再沒聽過在建園子原稿上畫畫的!佈局怎麼布?光有地步方向可不行!”
琳琅笑道:“丹青講究意境和佈局,沒有按著匠人原稿描地步方向的道理。”
惜春復又歡喜起來,道:“我就說,只姐姐和我同心同意。若真描了匠人的稿子,還是請別人刪減立稿子,真真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琳琅道:“明兒你去我那裡坐坐,我正經跟你論一回丹青。”
惜春聞言喜道:“姐姐可不許反悔!”
琳琅笑道:“明兒我來接你,說實話,我在家也無所事事,描龍繡鳳又覺得手冷,畫畫兒的顏料又太澀滯了些,畫出來不好看,只好論些畫技,聊勝於無罷。”
一時到了蘆雪廣,李紈出題限韻,因不見湘雲寶玉,便問去哪裡了。
琳琅正要說,便見李紈之嬸母走過來看熱鬧,對李紈笑道:“怎麼一個帶玉的哥兒和那一個掛著金麒麟的姐兒,那樣乾淨清秀,又不少吃的,他兩個在那裡商議要吃生肉呢,說的有來有去,我只不信,肉也能省吃的?”
聽得金玉二字,眾人都笑了,忙去拿史湘雲,獨剩惜春與琳琅坐在炕上說話。
惜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