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剛買好絲線繡布的小媳婦站在櫃檯邊,細巧身材,容長臉兒,不是別個,卻是北靜王妃身邊的映紅,不覺一怔,道:“姐姐怎麼就認出我來了?”
映紅指著她裙上繫著的紫玉佩,笑道:“你戴著帷帽,我可沒認出你,是認出了這個!”
琳琅一想,笑道:“是了,這還是舊年我繡了一幅王妃極愛的炕時王妃賞的,過了姐姐的手,難為姐姐還記得。”細細打量了映紅的妝飾打扮,又笑道:“姐姐什麼時候出的門子?虧咱們還有些交情,竟一點兒訊息都不知道!夫家貴姓?”
映紅含羞道:“姓劉。去我家裡坐坐?我家就在不遠。”
琳琅笑道:“該去認認門。”
說著,隨映紅穿街過巷,停在一處小小的院落前,青瓦灰牆,前廳後舍俱全,約莫十來間,一個容貌端莊衣著樸素的中年婦人抱著孩子坐在樹下乘涼,映紅見了,忙過去接手抱在懷裡,道:“大熱天的,婆婆怎麼在外頭,仔細累著!”
那婦人笑道:“我帶自己的大孫子,怎麼就累著了?有客人來,怎麼不說一聲?”
琳琅取下帷帽,上前拜見,露出真容來。
劉大娘沒想到來的竟是個極清俊極秀雅的女孩兒,只覺得滿目生輝,琳琅還未怎地,便先讚歎了一聲。她今日身上穿著一件雪白紗衫,繫著同色紗裙,外面罩著半舊藕荷比甲,腰間繫著丁香如意結綴著紫玉佩,垂在裙上直至下襬,越發顯得身段風流,姿態嫋娜,偏又不失莊重,忙攥著她的手,道:“好標緻的姑娘,快進屋坐,別曬傷了!”
映紅見了也是一呆,跟在身後進屋,笑道:“才一二年不見,妹妹愈發出挑得好了,倒高了一個頭。聽說那府裡重用你得很,怎麼有空出來?沒個小丫頭跟著?”
琳琅笑道:“我是哪個名牌上的人?又不是千金小姐,還小丫頭前呼後擁不成?沒的成了笑話!不過請了幾日假出來走走罷了!”
劉大娘端著一盤切好的瓜果過來,道:“我瞧姑娘言談舉止,就跟千金小姐差不多。”
映紅抱著偉哥兒笑了,琳琅倒紅了臉,忙站起身接過茶果。
劉大娘越發讚歎起來。
好半日,琳琅方看著偉哥兒道:“這是姐姐的哥兒?多大了?虎頭虎腦,怪俊的。”說著摘下衣襟上掛著的一個小巧荷包遞給偉哥兒,荷包內裝著一個石榴花式的小金錁子。
映紅推辭不過,只得收了。
映紅是從王府出來的丫頭,雖非一等,但素來行事大方,劉大娘常說寧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看眼前這女孩兒的品貌氣度,竟比映紅還強好些,走出去,誰不說是千金小姐?
琳琅笑容恬淡,並不在意劉大娘時時打量。
劉大娘忙抱著孫子出去,留兩人共敘別來之事。
映紅聽了幾句,道:“你說你已經脫了籍,現今在府外買了一所房子?”
琳琅並不在意,笑道:“只是脫了籍,還在府裡當差。可巧,我就住在恭親王府後頭臨街的一所院落裡,掛著蔣宅的便是,離你們家不遠,趕明兒我出了府,咱們竟能常來往呢!”
映紅嘖嘖稱奇,道:“你竟是有造化的,這樣早就脫了籍,你們太太待你真好!”
琳琅聞言莞爾一笑,如嬌花新柳,滿室生春。
映紅看到她的笑容,嘆道:“你生就這樣一副好模樣,你太太捨得放你出來?”一般大戶人家太太身邊容貌姣好處事妥帖的心腹大丫頭一般不捨得放出去,或給兒子做妾,或許管事做個管事娘子,將來還在身邊聽喚。
映紅雖是王府裡出來的,但不曾得北靜王妃重用,笨嘴拙腮又沒心計,故早早求了恩典出來,衣履簪環積攢了三四百兩,置辦了極豐厚的嫁妝,許了一個步軍營計程車兵,去年年初出閣,雖無公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