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身權利,這可是主奴合法的時代,這也是階級劃分的時代。良賤之別,如同溝壑。夏金桂沉默了許久,才把眼從香菱身上收回來:“香菱要去服侍大爺,那就去,要能生下一男半女,那就生,只是別說什麼我是嫡母,也別說什麼要我撫養孩子的話。我沒生這個孩子,也不想撫養。”
說著夏金桂站起身,寶釵勉強開口:“大嫂,您本就是嫡母,況且規矩……”
“別和我說什麼規矩不規矩的事。”夏金桂站在那裡,看向寶釵,聲音有些惱怒:“規矩,也不是給我立的。”說完夏金桂掀起簾子就往外走。
薛姨媽這才拍拍心口,對寶釵道:“你瞧,她又……”
話沒說完,簾子重新被掀起,夏金桂站在門口看向裡面的人:“還有,以後你們要做什麼,就堂堂正正地說,藏頭露尾的,看著噁心。”說完夏金桂就把簾子一甩,揚長而去。薛姨媽小心翼翼開口問女兒:“你說,你大嫂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無力
寶釵看著那還在動盪的門簾,對薛姨媽搖頭,不明白,不知道,但寶釵覺得,似乎也不是爭寵吃醋,甚至於,夏金桂是完全沒有把薛蟠放在心上,完全就不在乎誰給薛蟠生了孩子。這個嫂子,的確變化很大。
寶釵長出一口氣,把香菱扶起來:“起來罷,方才你大奶奶說的話,你也聽見了,要走,要留,都隨你。”香菱抬頭看著寶釵,聲音哽咽:“姑娘,我不想騙您,我想走,然而,走也沒有什麼用了。”
說完香菱放聲大哭,彷彿要把自己的所有委屈,所有傷悲都哭掉,這顆心,已經死了一次又一次,再不會活潑潑地重新跳動。
寶蟾跟在夏金桂身後走出門,聽到屋內傳來的香菱的哭聲,對夏金桂道:“奶奶您聽,香菱這會兒還在哭呢,準定以為,奶奶您是不安好心的。”夏金桂無法和古人說出自己心中的憋悶,畢竟在他們心中,這樣的事都是天經地義的,主子享福,奴才吃苦。都是命中註定的,夏金桂無數次告訴自己,這是正常的,自己的運氣還算不錯,總算是穿夏金桂身上而不是穿香菱身上。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想要改變然而無力又是另一回事,這種感覺太憋屈了,讓夏金桂無法接受。
自己終歸不是古人啊,夏金桂想自嘲地笑一笑,卻覺得臉上溼漉漉一片。伸手摸一樣,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面。
寶蟾驚詫地看著夏金桂,她並不是沒有看過夏金桂流淚,但這一回,夏金桂是真真切切地傷心,難道說大奶奶是為了香菱傷心?寶蟾心裡嘀咕著,眼悄悄地看向薛姨媽的上房,香菱的哭聲並沒有停止,夏金桂眼裡的淚怎麼都擦不完。
“奶奶,您……”在院中站了一會兒,寶蟾終於大著膽子對夏金桂開口,夏金桂用手又抹了一把眼裡的淚,強迫自己把思緒平復下去。寶蟾見夏金桂只用手擦淚不說話,想了想又道:“奶奶,不如我進去和太太說,就說,您捨不得香菱姑娘,還想把香菱姑娘要回來。”
寶蟾說著就要往上房方向跑,剛跑出去一步就被夏金桂伸手拉住袖子。夏金桂的聲音像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一樣:“不用了,不用去,我……”既然無能為力,那只有當一切都沒有發生,夏金桂覺得眼中淚又要湧出,強迫自己把眼淚嚥下去,繼續說道:“以後,不要再提這事。”
寶蟾被夏金桂的話弄的手足無措,只知道茫然點頭,香菱的哭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停止了,簾子微微動了一下,寶釵從房內走出,見臺階下站著的夏金桂主僕,寶釵剛想和夏金桂打招呼,就看見夏金桂那滿臉淚痕,寶釵的眉微微一挑,看向寶蟾。
寶蟾茫然地搖頭,就見夏金桂放開拉著寶蟾的袖子,走上臺階。寶釵還當夏金桂是要尋自己的麻煩,身子微微往後一側,夏金桂在離寶釵一步的地方停下,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