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如興安所說,他是去換了一件衣裳。卸去外頭的斗篷,顯露出他本來的身姿,腰背挺直如松,細長的手輕搭桌沿邊,手指一勾便將花瓷茶盞收入掌中,卻並沒有喝的意思。
他就是這樣,哪怕一個隨意輕微的動作,都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在秦家侍奉兩老,辛苦你了,”賀勘淡淡開口,頓了一瞬又道:“我讓人收拾了房間,一會兒有人領你過去。”
“侍奉是應該的。”孟元元柔軟嘴角張合,嫋娜站於燭光中。
“那便這樣,”賀勘鬆開茶盞站起身來,右手習慣的往身後一背,“我還有事,你等在這邊就好。”
說完,他抬步就走,朝著廳門的方向。
人影從孟元元面前晃過,她看見桌上的茶水還冒著熱氣。他進來與她統共說了兩句話,不問她為何而來,怎麼來的?
和以前一樣,他會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讓人說不出不是。就如同眼下,留下她,給她一間房,其他的並不過問……
“等等,”她轉身,對著男人的背影喚了聲,“淑慧與我一道來的。”
賀勘伸手拉門的動作頓住,緩緩轉身時,臉上終於有了別的表情:“什麼?”
隔著兩丈遠,孟元元看進他的眼中:“我之前寫過信來。淑慧病了,現在在客棧。”
“她才多大,你……”賀勘眉間皺了下,剩下的話沒有說出,只問道,“哪家客棧?”
孟元元報了客棧的名字,自然也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
“我去把她接回來。”賀勘道。
孟元元走過來,透著半開的門往外看了眼,外頭黑漆漆的,風又冷又硬:“她應該睡下了,晚上太冷,我先回去陪著她。”
賀勘看她,眼神中閃過什麼:“家裡怎麼了?”
聞他此言,孟元元略顯驚詫,他沒收到信?是中途遺失了,還是有人故意扣下?
當然現在沒工夫去追究那些,她只簡單說了秦家兩老的事情,當初沒告知賀勘,也是知道賀家不會希望秦家來攀扯,加之他要秋闈,秦老太硬是沒讓人來報信兒。
事情始末如此,賀勘知道了個大概。他聽著孟元元一字一句,如此距離,也算看清了
這個當初稀裡糊塗娶來的妻子。
不說此女的心思如何,一張臉的的確如出水芙蓉般。眼睛清澄透徹不說,天就生著一副笑顏,嘴角極好,只需一動,就讓人覺得她在笑,清泉一樣靈動。
只是,他的清名差點兒就葬送於她手。
收起那些零碎的過往,賀勘聽完了孟元元的話,隨後在廳中踱了幾步:“那便如你說的,讓她先休息。”
孟元元應下,一番說話下來,不像旁人家夫妻間有商有量的,她和他之間總橫亙著一堵看不見的阻隔。心中不由想起當日與賀勘分開的時候,他問她跟不跟著走,她說秦家兩老需要照顧想留在秦家,他點了頭……
“大公子,”一婆子這時站在了門外,門縫中露出半個身影,“老太爺讓你過去,有事相商。”
賀勘道了聲知道,又看眼孟元元,隨後離開了偏廳。
短暫的相見,如今又剩下孟元元自己。看賀勘的意思,應該以後會好好照顧秦淑慧,她這邊也鬆了口氣。
這個小姑體弱,孃胎裡帶來的病,隔三差五的難受,尤其兩老走了以後,人更是一直蔫蔫兒的。在賀勘這裡,有著一層恩情,秦淑慧會過得不錯。
興安安排了一輛馬車送孟元元,一直把人送回了客棧。
孟元元從車上下來,急急忙忙回了房間。一推門,就見秦淑慧坐在床邊,揪著一方帕子絞著。
聞聽開門聲,小姑娘瞪大眼睛看過去:“嫂嫂,你回來了?”
人眼中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