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望風,不讓僕人輕易過來打擾到他們。
水溶拿起了演武場邊的另一把弓箭,雙手掂量了幾下,走下靶場站定,雙眼沉靜地目視前方,隨即他抬起手,箭桿被輕輕搭在牢牢握住弓箭的大拇指的扳指上,他的另一隻手拉開弓弦,手臂上的力量瞬間繃緊又轉瞬鬆弛。箭弓的巨大彈力將箭送了出去,劃破空氣,發出哧哧的細微聲音,“咚”得一聲,正中紅心,箭尾的羽毛禁不住這股力量,微微輕顫了起來。
“好,”馮紫英大喝了一聲,拍著手讚歎道,“溶大哥的身手果然十年如一日地不同凡響啊!”
衛若蘭也跟著讚歎了幾聲,一臉的濡慕。他身體稍弱,家中又是以詩文傳家,但他本人卻十分喜歡這些刀馬弓箭,只是苦於身體不濟,仍是強求了家裡給他建了這座演武場。
衛家不止他這根獨苗,但卻憐愛他是最小的幼子,自然都依了他,衛母事後又千叮嚀萬囑咐讓他顧忌著身體,不要輕易下場。所以這演武場多半時候都是閒置,只有水溶與馮紫英二人來時,才會開放。時日久了,這莊子變成了三人私下聚會的隱秘場所了。
水溶含笑收了箭,溫和地看了一眼馮紫英:“你不必太過擔心馮將軍,聖上心裡有數。”
“我都忘了,身邊還有一位皇上跟前的大紅人呢!”馮紫英不以為意地打趣道,揮揮手一笑,“我就是個大閒人,不管這些破事。我們哥幾個好一陣沒見面了,今天一定要玩得盡興。待會我帶你們去廟裡吃素齋,那地方可不容易去,保管你們恨不得把自己舌頭都吞下去。”
水溶微微頷首:“你心裡有數就行。”他說這話時神色溫雅,眼光柔和,讓人心中十分慰貼舒暢,馮紫英面上不禁流露出感激之意。
“這京城裡,還有什麼地方是我們不知道?”衛若蘭卻被馮紫英勾起了好奇心,拉著有幾分恍惚的馮紫英急忙問道。
馮紫英回了神一笑,偏要賣關子,眼神中流光熠熠:“你別急,待會就知道了。我還要領幾個人給你們見見呢,也都是不可多得的風流人物。”
衛若蘭越發好奇了起來,卻知道馮紫英必不肯說,他順從地不再追問,站到一邊,讓水溶指點他的箭術。
水溶淡定一笑,他雖痴長了幾歲,但身邊願意圍著他的,不忌諱他身份的,反倒是這兩位比他小了幾歲的公子哥。其實水溶這會的身份也有幾分尷尬,處在特殊的位置上,朝廷裡的王公大臣若與他相交,難免有些折節,下不來臺,而與水溶同齡的年輕人,多半還呆在祖輩的廕庇之下,說不定還需要被父輩們時常訓斥,這種人,水溶自然也和他們說不到一塊。
水溶亦樂得如此,他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做皇帝的孤臣,自然對與朝臣結交的心思便淡了幾分,同世交的幾戶人家的關係,也因為他父母已過世多年,而漸漸冷淡了下來。人的感情都是靠著經營出來的,越走動越親近,不走動自然就越來越疏遠了。
水溶望著場上射箭的二人,心思卻有些飄遠,腦海中浮現前幾日皇帝私下召見他說的話。
聖上的心思深沉,讓人猜不透,不過水溶心底隱約有幾分感覺,朝廷上聖上一派和太上皇一派的勢力,彼此間角力得越發厲害了。從去年鹽案之後,兩派人之間算是徹底撕下了和平共處的假面具。這次神武將軍被彈劾也只是受了無妄之災,因此聖上才會按下摺子,留中不發。
親皇一派以周貴妃的父親,戶部尚書周元朗為首。周尚書被推上了風口浪尖,自然苦不堪言,但他自知沒有退路,更是退無可退,行事反倒越發咄咄逼人,猶如皇帝手上的另一把尖刀。若說水溶是皇帝手上另一把利刃,但他卻是把殺人的刀,一旦出鞘必然見血,皇帝心底自然不會輕易動用他。
這次,聖上卻是對著水溶說了一番大有深意的話。
“你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