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頭上的?
她自己倒是從未聽說過。
英寡又道:“古相還不知,昨日翰林院謄錯草詔一事,便是她乾的。”語氣微帶戲謔。
天靈骨蓋錚叮一響,彷彿有金物敲了腦袋,她瞬時就明白了他今日帶她來門下省到底是居心何在。
怕是仍舊不肯信她在那封請罪摺子上寫的話。
翰林院擬的那封詔書,究竟是古欽授意與否,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就這麼不清不楚地作罷。
他不輕信她,她卻反而坦然了。
朝中朋黨之爭互相汙擊之事他見得還少?若是肯這麼容易地就信了她,她只怕還會覺得有絲失望。
是要試她,亦是要試古欽。
她竟然緩緩鬆了口氣,被他這樣謔責,總也好過在雪天寒夜裡被他那似冷劍般的目光無言逼問。
古欽顯是沒料到他話鋒轉得這麼快,目光一晃,低聲道:“……臣今日早朝時分見到方、張二位翰林學士,已然聽二人說了。”
英寡點頭,神色微黯,道:“我忘了,這孟廷輝來門下省還是他二位學士今晨向古相舉薦的,竟不知那些自命清流的翰林學士承旨們會對古相如此敬服。”
他說得輕鬆,可古欽的臉色登時就變了。
她默聲站在一旁,就見古欽撩袍欲跪,口中道:“殿下此言是欲置臣於……”
他挑眉,止住古欽:“古相這是要做什麼?”說著,話鋒又是一轉,直言道:“還有一事,青州通判一缺我議由曹字雄去補,不知中書這邊的意思如何?”
古欽低著頭,道:“但由殿下決定,臣等絕無異議。”
英寡深望了古欽一陣兒,方點頭,卻是對孟廷輝道:“你去吧。”
屋外晚霞正紅,恰是日落時分。
她行禮而退,待至了屋外,才覺出袖中雙手攥出了一把汗。
不過是波瀾不驚的三言兩語,可那話中隱而不宣的深意卻足以讓聞者心生懼意,想古欽一生在朝經事無數,又怎會不明白。
日落後風便有些涼,吹得她官服前裰翻飛揚起,露出裡面的厚重襦裙,擦得這地上積雪簌簌作響。
她心中有事時便走得飛快,仍然在想剛才內都堂裡他的那些話,冊妃,登基,草詔,青州……他話鋒句句利落,總在她還沒琢磨透時便轉去了另一事,此時方覺自己在這都堂重政之地有多青澀。
轉彎時忽然撞上了人,身子倒在一旁廊柱上,肩膀都磕得痛。
她抬眼,身前半步站著個男子,約莫三十多歲的樣子,滿臉都是歉意,口中連連道:“對不住,對不住……”
她的目光移下去,這緋袍褐靴金魚袋十二孔玉銙……再移上去,一雙細細長長卻極為明亮的眸子正盯著她。
男子朝後退一步,抬手揖道:“想必是翰林院調補來的孟大人。”
孟廷輝直起身子站穩,“敢問可是中書舍人廖從寬大人?”
男子笑,“正是。孟大人果然伶俐。”
她撥撥頭髮,垂眸道:“今日在門下省未見過大人,因是猜想大人是中書省的。中書省置官數眾,可位不及三品卻能佩金魚袋的,就只有廖大人一個。”
廖從寬讓開路來,卻是轉向同她一起往原路行去,仍是笑道:“久聞孟大人才名,卻不想今日是這般撞上了。”
他步子穩健,和她捱得很近,臂擺之時敞袖都能擦到她的手背。
她不動聲色地避開些,依舊是垂著頭看腳下,“廖大人這是要往哪裡去?太子人在內都堂,廖大人不去太子身邊,倒同在下往門下省走做什麼……”
廖從寬腳下一頓,卻探身湊到她面前,仔細將她打量了一番。那目光讓她覺得無所遁形,只得直迎上去,待他看夠了,才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