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眸子。
他眯著眼笑道:“孟大人莫要見怪,內子仰慕孟大人才作已久,在府上時常同何某說,若有一日見了孟大人,定要看仔細了,然後再回去告訴她孟大人長了什麼樣。”
她微微尷尬起來,“定要讓尊夫人失望了。”
廖從寬卻搖頭:“怎麼會?孟大人雖不施脂粉,但也絕對比得過這朝中大半女官。”
孟廷輝無言以對,自入朝至今還未碰到過似廖從寬這樣的人,本欲拔腿離去,可一想到他的身份家世,便又忍了下來,“廖大人謬讚。”
他便又笑,“何某斗膽一請,下個月二十九日正逢內子生辰,孟大人肯否賞光來府一晤?”
她推拒道:“到時何大人府上定是舉座重臣,在下去了倒顯得格格不入。”
他目光古怪,“孟大人現如今亦是太子近臣,又何出此言?倘是孟大人一意推拒,想必是瞧不起廖某這等承蔭紈絝之流。”
孟廷輝沒料到他說話如此直率,又惟恐在此處被有心人看了去,忙道:“在下絕無此意。下個月二十九日,在下必當登府會拜尊夫人。”
廖從寬這才揚眉,衝她一笑,“到時遣人送帖子給孟大人。”說罷,便反身大步往內都堂那邊行去。
她轉入一旁廊道,邊走,邊微微蹙眉。
廖從寬。
她怎會這麼容易地就撞上他?
章四十三 進狀(上)
廖家幾代為臣,廖從寬其祖廖峻自先帝康元十一年起為相,至本朝乾德二年乃以中書令銜致仕,後於乾德五年過世,諡忠文靖公;其父廖銘襲爵承蔭,亦是官至中書令、御史中丞,後因體虛而於乾德二十二年致仕。
廖家一門深蒙皇恩、上下通極顯要,若論厚爵貴勳,放眼朝中,除卻沈家之外竟是無姓可比。
可廖家到了廖從寬這一輩卻是大不如前,朝中人皆暗道,廖從寬才疏雋而寡學術,然有口辯、且智多善諛;皇上因念廖家兩代忠臣,乃特賜廖從寬尚書左司員外郎一職,四年後遷中書舍人,賜紫金魚袋,例同使相三品重臣。
廖夫人張氏正是翰林學士張仞的大千金,廖從寬雖按理來說應同西班老臣們關係親近,可實又因夫人及張仞的關係而同東班老臣們聯絡頗密,再加上他那顯赫的家世,朝中青年才俊之臣亦是頗多附之。
這樣的一個人物,孟廷輝從未想過自己會那般容易地就與之相識、且輕易便得到他開口相邀。
說是張氏仰慕她的才作,可張氏又是什麼人?翰林學士府深閨裡養大的千金,年輕時亦以詩賦聞名京中,怎麼可能會仰慕她的才作?
可縱是心疑,她也無法拒之不去。
莫說她已當面答應了廖從寬,便是單衝廖從寬在朝中東西兩面的人脈和這廖姓一字,她也沒有理由能夠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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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九日正逢春季課考,待從吏部出來,已是日跌時分,大內之中春色亦綻,御街兩旁桃李梨杏翠葉初露,在夕陽的照耀下更顯嬌嫩。
廖家特意遣了輛馬車來接她,待至城南廖府時,天色已暗,府院外面一溜十六盞暈濛濛的燈籠,進去便見綵帶結樹、高閣樓臺無不點燈,處處都是長幔輕紗,足見廖從寬對其夫人張氏的寵溺之度。
因是張氏生辰,所以不少來赴宴的朝臣們都帶了家眷來,多數千金們都是在太學讀書的,相互間也都頗為熟捻。而孟廷輝是直到來了才知,廖從寬除她之外,在朝女官中就只請了沈知禮一人。
可沈知禮是什麼身份,張氏若請沈知禮那必也是看在沈家的面子上,她又如何能和沈知禮去比?因而她整個晚上都心不在焉的,頻頻琢磨廖從寬請她來究竟是什麼心思。
入夜後酒宴正酣,沈知禮一手拽著細褶寬擺襦裙,一手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