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慈抬起頭:“不會的,三爺不會殺我的。”
裴琰輕“哦”一聲,冷冷望著江慈:“是嗎?我倒不知,三郎還會憐香惜玉。”
他猛然站起,手中披風一揚,罩上江慈肩頭,冷聲道:“你知道得太多,大事一日未成,你便一日不能離開我身邊。還有,回去後,在子明面前,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你是聰明人,不用我多說。”說著袍袖一拂,出艙而去。
相府,西園,燭光朦朧。
崔亮正坐於正屋中削著木條,聽到腳步聲響,笑道:“相爺,再有一日,我這強弩便可製成了。”
清澈如泉水般的聲音響起:“崔大哥。”
崔亮驚喜抬頭:“小慈。”
江慈從裴琰身後慢慢走出,面上綻出甜甜笑容:“崔大哥。”
崔亮見江慈眼中隱有水光,微笑道:“小慈瘦了。”
裴琰俯身拾起地上數支初具模型的強弩細看,口中笑道:“長風山莊的水土,她有些不適應,總是念著京城好玩。”又道:“子明快說說,這個怎麼用。”
崔亮接過強弩,江慈轉頭,腳步緩移,走入西屋,輕輕將門關上,在黑暗中走至床前躺下,將頭埋在了被中。
七七、曲意逢迎
這日是莊王生母高貴妃壽辰,其為六宮之首,雖因前線戰事緊張,宮中一切禮儀慶典從簡,但皇恩浩蕩,仍恩准其在毓芳宮內舉辦壽宴,各宮妃嬪皆來行禮祝壽。皇帝縱是政務繁忙,也於午時踏入了毓芳宮。
高貴妃心事重重,仍笑著跪迎皇帝入座。皇帝細細看了看她的臉色,正待說話,內侍稟報:“莊王爺到了。”
一眾妃嬪忙都避入內室,莊王躬身而入,給皇帝行禮後再向母妃賀壽,高貴妃看著他的眼神無盡溫柔和悅:“煜兒快過來。”
莊王趨前,高貴妃執著他的手,輕柔地替他將束帶理好,想起心頭大事,見皇帝正低頭飲茶,便向兒子使了個眼色。莊王卻有些為難,又回了個眼色。
皇帝眼角餘光將他母子這番動作看得清楚,拂袖起身,也不多話,便出了毓芳宮,唬得高貴妃和莊王忙跪地相送。
莊王不由輕聲道:“母妃,父皇還在為嶽世子逃脫的事生二表弟的氣,您再提讓高氏南遷,不是時機。”
高貴妃怏怏道:“母妃也知,但眼見桓賊就要打到河西,難道讓你舅父他們坐以待斃不成?”
皇帝一路回了延暉殿,面色陰沉。陶內侍戰戰兢兢,服侍他用過午膳。皇帝又命傳太子進來。
細問過小慶德王與談鉉女兒成親的回稟,皇帝略略寬心,道:“這幾天你跟著董學士,學著點調配糧草、統籌供應,切莫小看了這些瑣碎事情,大軍未發、糧草先行,糧草能否供應妥當,才是得勝的關鍵。”
太子唯唯應是,恭聲道:“裴琰此刻正與董學士在弘泰殿商議調糧事宜,兒臣看著,裴琰似是胸有成竹。”
皇帝點點頭:“你多學著點,差不多的年紀,人家這方面就強過你許多。”
太子不敢多話,內侍進來:“皇上,衛大人求見。”
皇帝揮揮手,太子忙出殿,衛昭微微躬腰,待太子行過,方提步入殿。
皇帝並不抬頭:“不是讓你養好傷再進宮來嗎?
衛昭上前道:“臣傷勢已大好了。想起初八裴琰帶雲騎營出征,皇上要御駕親臨錦石口送行。特來請示皇上,屆時這防務是由光明司負責,還是交給姜遠?”
皇帝抬起頭,見衛昭今日竟穿上了指揮使的暗紅色官服,越發襯得眉目如冰雪一般,腰間束著鑲玉錦帶,又添了幾分英爽之氣。不由笑道:“看來真是大好了。”
衛昭微微一笑:“天天在府裡養著,又見不到皇上,實在憋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