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媽,我不餓。等小宇回來一起吃。”
“小宇今年開始懂事了,回來二話不說就進房溫書,半夜才熄燈。”舅媽笑眯眯地。
“那就好。現在辛苦,將來出來做事了就知道還是值得的。”
舅媽望著她嘆了口氣,坐下來說:“讓你進東大委屈你了。小宇我也沒多大指望,也能進東大就行。再熬個幾年,你們姐弟兩出來工作了,我和你舅算熬到頭了。”
“舅媽,別說什麼委屈不委屈的,我也沒覺得東大有什麼不好。小宇能考上更好的大學就讓他上,男孩子將來有個名氣響亮的學校作背景好找工作。”陳婉擦酒瓶的手停下來,她該去找兼職了,蔣小薇那裡還有半個月工資,那是她的辛苦錢,可是去找那個女人……
“前幾日和你舅說把房子賣了算了,這樣小宇和你的學費都有了。大不了以後租房子住就是。”
“那店子怎麼辦?”
“你舅和你說法一樣,我說他有手藝可以去別家飯館掌勺啊,我也可以打散工。他悶頭不說話,後來才說不捨得店子。”
“外面租房子價錢也不便宜,舅媽。而且這裡說要拆遷,誰會買我們家房子?”
“後面幾家都賣掉了,價錢比拆遷補償的高。我去打聽過了。”
“又嚷嚷賣房子,鞏家住這過百年時間,說賣就賣?”舅舅掀開簾子進來,把手上的碗放櫃檯上,“把這個吃了,早上的活腦子,燉了一天了。”
“舅,留給小宇。”
“他的那份在廚房。”說完又衝老婆說,“這裡拆不拆沒準的事,有功夫操心把廚房裡的活做完去。”
“拆到眼皮底下了還叫沒準?該省心的是你,別成天和西街的人一塊,被人攛慫著鬧事。槍打出頭鳥知不知道?你胳膊再粗能擰得過大腿?”
“你……”
眼見又要吵起來,陳婉轉移話題問:“不是說要拆嗎?怎麼還有人敢買這裡的房子?”
“誰知道。說不定人家有後臺的,買了將來找門路把拆遷費抬高點,賺一手。”
“不用說了,沒拆到我屋上的瓦就堅決不賣。生意再不好也是自家的店。”
晚上的飯市時間也只有寥寥十數個客,做飯館的不怕賺的少就怕客人少。新鮮材料過了一夜能糟蹋一半,那都是錢。舅舅指望西大街動工了之後能好轉一些,畢竟建房子的民工也要找個地頭喝口小酒。
見天色晚了,送走稀稀拉拉幾個客,陳婉站門口按熄一半的燈管。節約已經養成了習慣,積攢的每一分都是摳下來的。燈滅時看見門口的人影,她的心猛地揪緊,毛孔收縮,僵立著幾乎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你還敢來這?滾!”
“我找了你一天,好好說話行嗎?你家開啟大門做生意,趕客象什麼話?”他作勢抬腳要進來。
陳婉回頭看看空落落的店堂,心慌意亂地祈禱舅舅舅媽千萬別在這時候出來,堵著門口衝他說:“你走,別進我家來。”
“我餓了一天,找地方吃飯也有錯了?”他笑得極其惡劣。
“你不怕我舅舅打瘸你兩條腿你就進。”
他凝目注視她虛張聲勢的恐嚇表情,有恃無恐的笑容在嘴角,片刻後說:“我還真不信你會告訴你舅舅,你倒提醒我了,不如趁這機會挑明瞭也好。”
“……滾。”
“行,不給我進那我在前街馬路等你。半小時,你不來我就再找來問你舅舅討口飯吃。”他抬眼看看通往院子的藍布門簾,突然正色說:“你舅舅出來了。”
陳婉心下大震,扭頭一看,門簾紋絲不動,哪裡有舅舅?只聽見他一聲聲得逞的笑。
“無賴。”
“我滾了。前街路口等你。”
“無賴!”她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