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被一隻無形的手牽引著,艱難地邁出步伐,向無盡的深處探去。
接下來的幾天裡,趙老師家的486處於休眠狀態,晚上只傳來男主人的鼾聲,睡得很沉。有個晚上寧醫生值班不在家,半夜孩子哭,趙老師居然沒醒來,直到我換好尿布他才睜開了眼。酣睡中的趙老師臉上時不時露出笑容來,嘴巴吧嗒有聲,像是做了個好夢。
我也正式成了巷口老槐樹下的一員,不光和保姆小吳拉近了距離,就連幾個老太太也混熟了,時常在一起說起各自懷裡的孩子,又學會說什麼話了,能多走出幾步了,晚上能安靜睡上一宿,不用餵奶了,學會吃麵食了,等等。都是孩子在一天天長大,一天天進步。孩子是保姆的籌碼,孩子的進步就是保姆勞動成效的衡量標準,我在無形中暗自和她們較上了勁,特別是小吳,每當看到她向我懷裡的孩子投擲出不屑的眼神時,我總希望孩子能儘快放腳邁出小步來,張口說出話來。
我只能小心攥緊他的手,讓他嘗試走步,孩子雖說力量不夠,可膽量還挺大的,只要雙腳一落地,就發出“啊啊”聲,躍躍欲試地要向其他走步的孩子靠攏。有一次,我試探性地鬆開手,小傢伙像是脫了韁似的,顫巍巍地向前衝去,我拍著手在前面引導著孩子,他終於衝出了好幾步,興奮地一頭扎進我懷裡,激動地叫出聲來,像是在跟小夥伴們顯耀自己,他也能走了。
我將孩子走步的事告訴了僱主夫婦,趙老師很是高興,便在家裡又實踐了一次,可孩子隻立在那裡沒敢動,小手搖向母親,發出“mm”音。寧醫生抱到懷裡,親了孩子幾口說,娃娃莫急,會走步的。
這幾天裡,寧醫生的情緒一直很好,也多了點笑聲,再不像我剛來時的那樣沉悶。期間趙老師還買了牛肉,做了幾頓牛肉拉麵。晚飯後,趙老師也溜達到院子裡,與出門的阿月和小舒打著招呼,也不避開寧醫生了,然後跟房東大爺坐到一塊抽菸聊侃。
我發現,不再敲擊鍵盤的趙老師,當挺起腰板,梳理好頭髮後,也是個儒雅之士,談吐不凡,連房東大爺老一輩子經歷過的事,他都能說得頭頭是道,還跟大爺聊起了《易經》、《聖經》什麼的。反正平常特能調侃的大爺在他面前,倒像個小學生了,不住地點頭,末了,老爺子感喟一聲道:讓您當老師,真是屈才了啊。從趙老師和大爺調侃的神色上,我似乎看到了趙老師的另一面,就像他老朋友劉先生描述的那樣,生龍活虎地衝殺在球場上,腳法一流。
我也暗自祝願趙老師,手法也一流,早日實現鍵盤裡的那些事兒。
趙老師跟我這保姆的話也明顯多了起來,也開始問起我在學校時的情況,那口氣讓我又重回到學校,面對著班主任似的。他說還是他們那個年代好,上大學學費很低,學校發放補助,畢業包分配,要是換到現在,他可能中學念不完就輟學進了礦場當挖煤工了。並說他們老家在西北黃土地上,完全靠天吃飯,碰上好天氣,雨水足,勞作一年才能勉強填飽肚子,換上旱災,男人大都就離家,到遠方的小煤礦,賣力氣給人家,靠挖煤掙點飯錢,碰上塌方,就什麼都完了,女人老人只好帶上孩子出門去乞討。
我問現在該不會那樣了吧。趙老師苦笑道:一個樣,沒大變化,沒了老天爺照應,就只能挖煤乞討兩樣活法。
他又說安徽過去發洪水引發了乞丐潮,他們那裡沒那麼大規模,分散型地在城市流動,他覺得人定勝天那是假想,在旱災和洪澇面前,最終受害的是農民,要是能真正實現南水北調工程,那才談得上解決溫飽問題,否則,溫飽就是空話,■!
阿蓮的故事 44(2)
最後一個字是粗口,這個書生一樣的人,道出“■”字時,抑揚頓挫,很有秦腔的分量!
有天晚上,他到我的房間來找書,發現我床頭上有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