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頓,隨後就步疾離,不曾再有停疑。
第四卷 第一章(下)
換下嫁衣,摘去鳳冠,洗卻鉛華,卸下高高盤成的百花髻,梳成鬆鬆綰就的女兒頭,滿頭後垂青絲仍編結成辮,忘忘舒一口氣,始能安心四顧,端量新居。
“忘兒在裡面?”
“少爺,您……”春雙惶然聲音自門外響起。“您不能……”
“退下去,我只是與她說幾句話而已。”
“可是,老太君說……”
“春雙姐姐,請清寒少爺進來罷。”忘忘拉開門,“清寒少爺,請。”
明清寒看她已一身清便衣裝,澀笑道:“你果然不想做我的新娘。”
忘忘側身:“進來罷。”
忘忘居處是慈安苑的一處小小精舍,分為三間,一間花廳,已被老太君為忘忘作煉藥房,一間書房,另一間自是臥房。明清寒放眼看去,器皿用具無不雅緻,規劃佈置無不精當,足見奶奶的用心,而唯一的一絲喜氣,僅是那襲委在長椅上的大紅嫁衣。在外面喜宴未散的情形下,實在是樁諷刺。
“忘兒,你很恨我,是不是?”
忘忘斟了一杯茶遞過去,“清寒少爺,你似乎飲酒太多了。”
是啊,他飲酒太多了,頭暈目眩中還要記著這場婚姻的有名無實。“要我如何做,我們之間才能回到我們本應擁有的生活?”
“本應擁有的生活?少爺指什麼?”
“我們之間,原本便應該有一場婚禮的,忘忘,你原本便應該是我的新娘。”
“少爺,天色晚了,您回去罷。”
“不管是你的人生還是你的心裡,你都執意將我驅離了是不是?”明清寒扯起那件了無生氣的喜服,“告訴我,能讓你心甘情願披上它的人,是誰?”
是誰?忘忘看著那片本應詮釋著新嫁娘嬌羞與憧憬的炫眼豔紅,一時無語。
“是上官自若,還是閻覲?”
“沒有。”
“沒有?‘沒有’是什麼?一個你甘心為其有孕、為其生子的男人,你也不想嫁他麼?”
他的咄咄逼人激怒了她,她柳眉一揚,貓眸冷冽,“我說沒有,是沒有這個男人了,他消失了,不見了,再也回不來了,這樣說,可夠明白?”
明清寒面色一白:“他死了麼?還是他棄了你?”
“都不是。”忘忘坐在檀木椅上,雖然之前婚事的籌備太君未讓人驚動過她參與,但今個一整日繁瑣婚儀的操勞,她孕期不適的身子,已有些疲累。“我不想說了,清寒少爺。”
看她滿臉倦意,他心生不忍,澀聲道:“好,你不想說,我便不問了。只是,你要明白,我對你的心意,不曾改變過。有一日,你願意重新敞開心接納我時,只管來找我。且不管如何,只要你肯,我會照顧你一輩子……忘兒,你好生歇息罷。”
明清寒言訖,深望她一眼,邁步離了幾個時辰前甫與他行完婚儀的“新娘”臥房。走至院央,禁不住轉首回望,那道在湛黑夜色中緊閉的門戶裡,燈光下有他最愛的女人,卻因了一道上了鎖、生了鏽的門,將青梅竹馬的美好歲月橫亙出彼此的世界之外——忘兒,你的心鎖當真如此禁錮麼?當真不肯再為我開啟一回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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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拐過這個路口,向前一里腳程,才是屬下為您訂下的下榻處客雲來客棧,您再上馬行一段罷。”福童道。
閻覲搖首,“不必了,往前不遠即是楊柳城最繁華的南華街,不宜騎馬行路。”
福童意外:主子何時變得如此……體貼了?不過向前走沒一刻,他即笑道:“公子當真有先見之明,這南華街的確熱鬧,前面好像有人在搶購什麼貨物,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