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爬滿至他身體每一個部位,乃至指尖,都有股一霎不能壓制的恨惱。
伍雀磬道:“我以往怎麼就沒發覺呢,你拿這手整治我,我那時覺得這手可齊全了,一巴掌上了臉,一二三四五,一根都不少。”
馬含光陰煞著臉望她,須臾後才微挑薄唇,氣氛終算和緩。
“試試這裡。”他拉她手撫那斷指指根處,而後噌一聲冒出截銀光,袖刃露頭,嚇得伍雀磬趕緊收手,而那銀刃恰好是馬含光半指的長度。
“江湖有間血雨樓,專育殺手。這袖刃是那班殺手的絕學,亦是生死關頭最後一招保命計。我今日拆解下來給你看清楚,若少主喜歡,來日裝一個來玩玩。”
伍雀磬忙將頭搖成撥浪鼓:“不喜歡。”
馬含光低聲:“你之所以沒發覺此手殘缺,是因此前有烏金護手支撐,那是丐幫至寶,可偽造關節,混淆視聽。不過少主今日這纏手纏得極好,比那烏金護手結實不少。”
伍雀磬望馬含光被裹成粽子的手掌,嘟囔:“誰還沒有個第一次?”
馬含光音色更低,略略已有些嘶啞:“屬下今日將保命的底線全部呈予少主,不知少主心中,今後又會如何看待屬下?”
伍雀磬被問得心跳略顫,貝齒咬唇,嬌豔唇色愈發殷紅撩人。
馬含光似笑非笑望她,垂眸秀髮,玉頸香肩,年紀輕輕,不過十二,卻到底當得起寶鏡荷塘裡的一枝蓮。
廖菡枝。
☆、第35章 過渡
馬副壇主的好脾性,統共能維持一日半不到……這樣子。
伍雀磬皮開肉綻滿身傷,也只為自己換得一日養傷的清閒。這一日裡,官勇興沖沖殺來討人,料得必見到少宮主哭天抹淚、梨花帶雨地撲倒在自己的寬厚胸懷。他還刻意等了等,就指望馬含光時間充足,將人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哪知一趕到——“馬叔叔求換姿勢。”
“別動。”
“這姿勢舒服了你,我多難受啊。”
“那好,把腿環過來。”
“不行,好緊張,我得抱緊你。”
馬含光沉著臉,半個頭都被伍雀磬塞在胸口雙肘勒住。官勇在前,便見到二人旁若無人,伍雀磬由坐肩改為乘騎後頸,被馬含光高扛著筆直路過。
後來張書淮前來,伍雀磬正於茵茵芳草間看那人教她入門拳腳。
伍雀磬心思並不在功夫上,馬含光換回便裝,浴後潔淨,長髮整束,面上青茬無蹤,雖則前幾日寬袍散發邊幅不修也並非難看,可今日煥然一新才知道,這當中竟有天差地別。
人就應當穿得乾淨體面一些,繫帶勾勒腰線,筆直的身量,仍是墨衣,卻既非厚重也不拖沓,清清爽爽,將長髮收歸耳後,垂落肩背,沒有一絲餘雜,那麼相似,記憶中舞劍萍上技蕩山河的掌門親傳。
待他站定,回眸之間,昔影卻又煙消雲散。
張書淮拿綠豆糕逗少主,伍雀磬半點也不愛吃,又不願顯出老氣橫秋相,叉著腰,不服氣往上蹦,奪張書淮手裡的糕點。
馬含光靠近,張書淮原還硬撐著非要親手餵給伍雀磬,伍雀磬不樂意,馬含光半字不吭就站在二人邊上,站了老半天。
張書淮浴著春光卻覺比夏陽灼人,終於宣告失敗將油紙包一股腦塞給馬含光:“你自己喂。”
馬含光問:“吃麼?”
伍雀磬才張口想說不了吧,一塊糕點就堵了她的口。
“此次與丐幫鬥法元氣大傷,分壇頭目之職空了幾個,前院弟子正為此比武甄選,馬副壇主何不現身鼓鼓士氣?”張書淮點出來意。
“不必。”
“那少主去罷。”
“她有傷未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