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雀磬說:“我想——”又被人投餵塊白糖糕。
張書淮要走,馬含光喚住人:“少主要看劍法,你去演練幾式。”
張書淮沒明白:“我是使戟的。”伍雀磬也愣了愣,這大半日時間馬含光的確給她耍了十八般武藝,要她每樣淺嘗,又要她拎出幾樣專精。可伍雀磬想看他使劍術,至今也未等到。
馬含光喚人取來劍,遞給張書淮:“幾招劍法不精通也該有見識,別讓少主失望。”
張書淮反問:“你咋不練,副壇主武藝過人,想來劍訣也手到擒來。”
馬含光伸手,自嘲般哂了哂:“這手握劍,差之毫釐,失之千里。”
伍雀磬聽他此話目色便當即晦暗幾分,馬含光早年劍法使得比誰都好,為了個殺人袖刃竟然斷指棄劍,他不用劍,怕這世間寶劍都要哭斷肝腸,甘當廢鐵。
張書淮也一併感嘆道:“聽聞那九華可是劍宗大派——”這話未完,已被馬含光左手奪劍架上張書淮頸側。
事後伍雀磬問:“九華派是怎麼回事,為何那些人都說你是九華棄徒?”
伍雀磬想,這是個極好的引線,她終於能問些與對方過去切身相關的細節。
馬含光替伍雀磬抻骨拉筋,雖然許多往事能避則避,卻也沒相瞞,反而由著對方盡情發掘。
“我德行有虧,被正道逐出門牆,天大地大無容身之所,唯萬極宮給了我一席之地。”
馬含光此話清冷,伍雀磬昂起頭:“如何虧法?”
馬含光面上生出些莫測的感慨,肌色蒼白,眉目疏闊:“殺人,叛逃,有眼無珠。”
伍雀磬駭了駭:他不是說我吧?想想又覺自己臉大。
她以為他說了點曾經,雖然有限,但這幾般摩擦又忍讓,好歹也沒鬧到你死我活勢不兩立的僵局。
她又當這是好勢頭,不論心底裡如何各揣目的,攜手風雨深入萬極這前路總不會再改了。
而馬含光需仰仗她,往後態度不說更好卻也不能比眼下再差,可誰知睡過一夜,第二日天還未亮,這人的脾性又倒退回從前。
伍雀磬揪著被褥,馬含光就單手拎人:“寅時已過,不止今日,日後你需每日參照此刻晨起早練,不過是打通穴道,遠不足你高枕無憂,畢竟你資質奇差,少睡就當補拙。”
伍雀磬哀嚎:“人家還病著!”
這回她真是入了大坑,馬副壇主親身上陣,督促她早起繞著水陸洲外湖的浮橋跑上十圈,跑完還要扎馬步,扎完又要耍套迷蹤拳,用過午膳還不能歇,還要隨那人打坐修習攝元功,晚上再去跑十圈,到了夜裡才最簡單,拿大頂。
馬副壇主偶爾也陪她拿,只是對方修得一指禪,單根手指的倒立,還能上下。
伍雀磬說來也挺唏噓,這人硬是將當年的伶仃身形,煉做了今日的鋼筋鐵骨,當中多少汗水付出她其實也有眼所見。即便對於一名武者來說那樣的修煉都遠遠超出負荷,馬含光在監督伍雀磬之餘,自己還一倍數倍地給自己堆加。
對方好在沒拿苛責自己的那套標準來要求伍雀磬,不然伍雀磬早死上百回了。
而每次伍雀磬見馬含光一通汗水收功作罷,卻因體力透支導致面部慘白,甚至連一絲血色都欠奉,她就覺得這人是想累死自己。或許他讓自己停下的界限便是生死之隔,再多發一次拳、多流一滴汗,那副曾經千錘百煉的身子也要轟然傾塌,這便是他給自己休息的前提。
所以他沒有夢,連心事都可於那等同折磨的修煉中一併拋卻,所以她即便擺脫不掉生前的許多小習慣,他一樣沒有認出她。
伍雀磬自認找了個可以說服自己的理由。養傷半月,馬副壇主迴歸正統理應風生水起的分壇時日,都被他於種種逼迫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