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兒,多少年能熬出個紅叫天來?”這話,當然是在溫小秀換衣服的時候,在簾子外面說的,也就是這兒,沒個人來去,也就不會有人來“請”她出去——挖牆腳的,還能受什麼好待遇。
溫良玉那邊不出聲了,只有衣服摩擦出來的悉悉索索的聲音。
金銀花知道,他動心了:“桐城雖然沒有安慶大,可這安徽地界,也算是不小了。”頓了頓,“我手上正好有兩個旦角,戲也沒學過,唱得不算好,就等著溫老闆您著老師傅上陣調教呢。”
沉靜了足有半刻種,簾子猛地捲起。
“好。”
這邊,金銀花是出師大捷,可是另一邊,沈世豪卻是出師不利——他之所以忍不住跟雲翔坦白了,也是不想要在雲翔跟前也做個陰險小人,說了明白,就是要告訴雲翔,他就是對他抱了這個心思,並非靠著其他來接近他或者如何,只是……不想他將來後悔……只是,現在,後悔的卻是自己了。
“雲翔……”站在他門口,伸出手去,想要敲門,又把這手握成了拳,鬆開來,攤開手掌,舉起,放下,放下,舉起,如此再三,終於還是拍了拍,“雲翔……是我。”
門,應聲而開。
身上穿的還是昨天的白色長衫,不過滿是褶皺,略略抬起的眼簾里布滿了血絲,甚至看得出眼角下的一絲絲青色,頭髮也是亂蓬蓬的,哪裡還有“展夜梟”的張揚,就是個受了委屈的小貓一樣,腮幫子也鼓了起來。
“雲翔……你……昨晚沒睡?”明知道自己問的是傻話,可是卻還是這麼問了。
“哦。”算是回答了他的問話,雲翔低著頭就要往外走。
“雲翔!”急忙拉住他,“我要跟你好好談談。”
“沒……沒什麼好談的了。”雲翔撇撇嘴,用力掙了掙,卻沒能掙開——顯然,他的力氣還真是不行。
“雲翔,我們必須好好談談。”不管他願意不願意,“我不想你帶著誤會就這麼跟我耗!”說著,還真就把他推進房中,自己也跟著擠進去,順手把門關上。
“好,你要談,有什麼好談?”雲翔卻不掙扎了,反而十分平靜,“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了,你還想要說什麼?”眼睛一直不去看他,“不過,就算你不找我,我也會去找你的,放心,我這個人最講信用,不管你怎麼樣,跟你簽了契約,我就會履行到底,這生意,不會出錯——而且,既然你對我志在必得,我也跟你賭一把——賭注就是我自己——我贏了,你跟徽商的生意,都要交給我;你贏了,我跟你走——怎麼樣?”
“不怎麼樣!”盯著他的眼睛,幾乎都要噴出火來,“展雲翔,你以為你是誰,不要覺得我對你存了那種心思,就會把你當女人——我沒把你當女人,你也不能自己作踐自己!你把自己當賭注,你好樣的!”真不知道這小腦袋瓜子裡想的什麼,沈世豪恨不得把它敲開仔細看看,“你要是覺得難以接受,就當我昨晚是在發酒瘋——但是,我要你知道,跟你說清楚,是因為我不能對你耍手段——不然,你以為你的這點閱歷能在我眼前安安穩穩的晃上幾天?!”眼睛漸漸眯起,看進他的眼裡,“何況,你跟我賭,賭注太大,而且,你的勝算幾乎沒有——對你來說也太不公平了,是不是?”抬起手,想要摸摸他的頭,卻給他躲開,手也只能停在半空中,“雲翔……我只是希望,至少,我能有一個機會……”
耽□行□天□下
四十、溪口
四十、溪口
展雲翔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的房門。二十年來,他的生命中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脫離了正軌的時候,而此刻,他的生命,就如同一隻製作粗糙的羽箭,離弦到了一半,翎羽卻斷了,於是,也偏離了最初的方向,連他自己,都說不準這支箭將要射到什麼地方,落到哪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