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叩在手背上,泣聲道:“父王,兒子不孝,未能於床前盡孝,可是兒子日夜思念父王,父王何出此言,兒子承受不起啊。”
孫權無聲的笑了笑,衝著旁邊的谷利勾了勾手指頭,谷利上前扶起他,將一個大枕頭塞到他的背後。孫權坐在床上,目光在孫登的背上逡巡著,過了好久,才啞然失笑:
“子高,起來吧,為父是和你開個玩笑,你何必當真。你啊,還是以前那個樣子,太過於謹小慎微了。這都打過仗的人,怎麼還沒有一點豪氣。”
“父王,兒子可嚇壞了。”孫登這才抬起身,用袖子抹了抹眼淚,仔細打量著孫權的臉色,只見孫權臉色灰暗,眼窩深陷,原本帶些碧色的眼珠現在多了一些黃色,但是眼神卻依然犀利,似乎能看到人的心裡去。他小心的說道:“父王,兒子走的時候,父王還康健得很,何以一年不見,卻病成這樣?”
孫權嘆了一口氣,招招手,讓孫登坐在床邊。他拉起孫登的手摸了摸,笑道:“沒上陣吧?”
孫登的手從來沒有摸過武器,還是和以前一樣軟綿錦的,只是黑了一些,面板粗糙了一些。他不好意思的的笑了笑:“沒有。”
“大梁水之戰是假的?”
“兒子只是領兵斷了孟梁津,並沒有與陽儀交戰。”
“我知道那個豎子就是在騙我。”孫權鬆開孫登的手,靠在枕頭上,仰起臉,看著帷頂,忽然自失的笑了一聲:“這個豎子,心機太深沉,一計套著一計,真是防不勝防啊。”
孫登不吭聲,心裡卻有些鄙夷,孫紹替孫權說好話,希望他能理解孫權的所作所為,孫權卻是一見面就說孫紹的壞話,這相差也太大了。
“子高,你恨我嗎?”孫權忽然說道。
孫登愣了一下,身子有些僵,但很快他又平靜下來,笑道:“兒子怎麼會恨父王,我知道父王這是為兒子好,不想讓他以為奇貨可居。”
“是他教你這麼說的嗎?”孫權偏過頭,打量著孫登的臉色。孫登很從容搖搖頭:“不是,是我自己這麼想的。”
孫權無聲的笑了笑:“子高,你出去走了一趟,有長進了。”
孫登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只是謙虛笑笑,並不說話。過了片刻,孫權又道:“給我講講在遼東的戰事吧,公報上說得神乎其神的,我總是不信,他真是三天就攻下了襄平城?”
孫登眉頭蹙了蹙,搖頭道:“不是三天,是一天。前兩天只是圍城,並沒有攻城,第三天才攻城,當天夜裡就破城了。”
“一天?”孫權吃驚的坐了起來,動作靈活得看不出一點病態。孫登眼神一閃,隨即又裝作若無其事的笑道:“是啊,我和諸葛恪討論到現在,也沒想通他是怎麼破城的。他用霹靂車和強弩猛攻了一天,雖說攻勢很猛,可是並沒有破城,夜裡又挑燈夜戰,大概子時左右,突然東門就被人開啟了,城這就麼破了。城門究竟是怎麼開的,這一直是個謎,我問過他,他只是笑,卻不肯說。”
“不是公孫淵開的門?”孫權眼珠一轉,讓谷利拿來了登有襄平之戰的大漢公報給孫登看,孫登看了一遍,還是搖搖頭:“他們都說是公孫淵開的門,但是公孫淵當時在南門,不在東門,他怎麼可能跑去開東門?”孫登想了想,有些猶豫的說道:“我覺得這件事可能和姑姑有關。”
“你姑姑?”孫權也皺起了眉頭。
“是的,早在半個月前,姑姑突然失蹤了,她那二百女衛也不見了。襄平城破之後,她才又現身。”孫登想了想,又道:“還有一點,我覺得很值得懷疑,姑姑回來之後,整天笑容滿面,好象有什麼開心的事,可是我問過她一次,她卻只是笑,不說話。”
孫權若有所悟:“難道是你姑姑她們先混進城去,然後趁著襄平城裡大亂的時候開的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