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傾頹,然而,那一抹黃影在風雨中奔行速度卻是極快,猶如電光般一閃即逝。
彼時的他才十三歲,畢竟是少年心性,揣著某種好奇之心,他提運那已有七成火候的輕功,循著那抹黃影每度消失的方向,一路疾追而去。
溟濛的雨霧中,他甚至完全看不清楚,那抹鵝黃色的身影究竟是什麼。
雨聲漸大,驚雷在夜空中隆隆滾過,雪亮的閃電如劍光般割過天際,彷彿直欲將墨穹撕裂。然而,不知是一種怎樣的感應牽制著他,讓他無懼風雨地奮力前行。
直至那抹鵝黃色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茫茫大雨與黑濃如墨的夜色中,他才發現自己已耽擱了太多時間,方待轉身折回原路之際,卻陡然聽見山腰某處一個洞穴裡傳來隱約的哭聲——聽那哭聲嚶嚶咽咽,竟似是發自一個稚齡的小女孩。
究竟是什麼人?會在這樣大雨滂沱的夜晚,出現在這座飛鳥罕至的高山之巔?
是日月神教的年輕弟子嗎?可是,又怎會如此詭異地出現在此地?
揣著滿心的疑慮,他沿著絕壁上間或凸起的山石與藤蔓,在疾風密雨中辨尋著那哭聲傳來的方向,小心地攀爬而下。
當快要接近那處山穴之際,他驀地縱身一躍而下。
待雙足踏落實處後,他即從懷中取出火摺子,用火石與火絨點燃——那一瞬間,在挫動搖曳的光影下,他看見了畢生都無法忘記的、極其詭異的一幕——
一個梳著一雙垂髫小辮的女孩,正自瑟瑟蹲蜷在洞穴的一角。看那孩子的模樣,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在這樣山高氣寒的冷雨天氣裡,這個女孩竟只穿著一襲鵝黃色薄衫,那輕薄的衣衫與她嬌小的身影倒極是稱合。然而,這個皓齒明眸的女孩此刻彷彿患了什麼奇特的病症、又或是運功走火入魔了一般,晶瑩如玉的肌膚忽青忽白,面上汗水涔涔,緊咬的牙關在隱約顫抖。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走近那個女孩身旁,俯□檢視——然而觸手之處,竟是宛如火灼般地滾燙!
那、絕不是一“人”所能夠擁有的體溫!
“你究竟是什麼……”他情不自禁地脫口低呼,然而問語聲未落,那個女孩便抬起面色詭異的小臉,斷斷續續地喃喃乞求他:“你……你是日月神教的弟子吧?請帶我去……去見你們的教主。”
聽這個女孩驀然開口,雖然此刻她的語氣虛弱已極,然而聲音卻是說不出的清越動聽,猶如石泓清泉。
十三歲的他微微一震,由於猜不出此女的身份,當即斷然搖頭道:“教主豈是你這種……”
然而,他話音未落,就聽那女孩輕輕嚶嚀一聲,仰面栽入了他的懷中。
他下意識地環臂接住那個嬌小的身子,只覺那身子在懷中輕若鴻羽,宛如沒有重量一般——彷彿此刻被他抱在懷中的,不是一個人類女孩,而是一隻嬌小的動物……
他在那個逼仄的山洞裡惝恍失神地呆立了好一刻,陡然覺察到,懷中那個小身體似乎正在漸漸失去熱度,宛如已然死去一般。他不敢再多作耽擱,當即背起那個女孩,縱身躍入了山洞外疾密如柱的雨簾之中……
凌晨將至時,他才將那女孩送到了日曜使的面前——他自然知道,那位尊貴無上的教主,是不可能願意屈尊接見這個來歷不明的女孩的。
他記得那時,日曜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默默抱起那個虛弱的女孩,走入了密室,彷彿要為她療傷。
之後的好幾日,他都再未見過那個身份神秘的女孩。他也漸漸地淡忘了這個離奇出現的女孩,每日依然如常練劍、讀書、修習術法。
然而,那之後的第七日,當昆吾鐘聲再度響起、教主召令全宮所有弟子匯聚于山巔的昆吾大殿中時,他驚愕地看見:那個不日前被他救起的神秘女孩,穿了一襲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