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趕路,大家都奔波了一日,還是早些休息吧。”
許久不言不語的禁凌雪終於開口了,聲音有些沉悶:“我還不困。”
“莫非你小子想摸黑走夜路不成?”封無痕笑著指了指月殘星稀的夜空,“今夜月亮都幾乎看不到,前面的路還長——還是早些歇著吧,明日萬一遇到了敵人,我們還有精力應付。”
禁凌雪沒有多說什麼,徑自順從地行遠了,倚著距二人百步之外的一株大樹、闔上了眼,呼吸逐漸變得淺而悠長,彷彿很快便沉入了夢鄉。
見他安然睡下後,封無痕又側首瞥了冷汐昀一眼:“姑娘是否有心事?”
她的面容大半隱於陰影下,微薄的月光籠在她臉上,看去顯得沉肅無比。
冷汐昀輕輕搖了搖頭。
她也看了封無痕一眼。
這個白衣男子只是隨意地倚樹而坐,身形卻彷彿將要融入頭頂那一線月光裡去,而那無盡夜色,不過是他的背影。
——這就是那位在胤末晟初的亂世裡,掌管了天山數十年、史上最為出色的劍聖啊……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見傳說中的人物,冷汐昀不由暗暗心驚。
身旁男子的面容在樹影下顯得迷離而斑駁,然而那看似狂傲不羈的外表下隱藏的那份清貴凜然之氣,卻是當今世上任何權貴之人都萬難匹及的吧?
冷汐昀突然面色漠然地道:“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封無痕下意識地問道:“誰?”
冷汐昀沒有立即答話。停頓了許久,當封無痕以為她不會再有回應之時,才聽她低聲喃喃道:“一個,曾經與我很親密的人。”
封無痕神色微動,卻彷彿顧忌著什麼,沒有再追問下去。
“因為一個意外,我孤身來到這個世界,我們便從此分離……也許,這一生、這一世,我都再也見不到他了。”冷汐昀輕輕捂著自己的心口,那表情似是頗為痛苦。她抿了抿乾澀的唇角,啞聲道:“我知道我不能想起他……可是,我卻無法不想念他。”
封無痕面色微變,終於動容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身為帝都權臣之子、又身為劍聖門徒的他,一直心性善良,此時見一個性格素來堅忍的女子彷彿傷心至極處、一副欲要垂淚的樣子,當即軟下心腸,拋下了心中所有慸葪,輕聲問詢。
冷汐昀深深吸了口氣,再度抬起頭時,眼底已盈蕩了一圈淚光:“他在那個世界,就快要死了——死在那片無人問津的沙漠裡……而我來到這個世界的唯一目的,只是為了……救他一命。”
聽得如此答覆,封無痕略微沉吟了片刻,忽地長嘆出一口氣:“那麼……你告訴我這件事,究竟是希望,我怎麼幫你?”
冷汐昀沒有回答他,自顧自繼續道:“要救他性命,就必需尋得一樣物事。”
封無痕眉梢一跳:“什麼物事?”
“一根法杖,”冷汐昀遙望著極北方向的夜空,淡淡述說著,“它位在碧落山山頂的祭壇上。”
“碧落山山頂?”封無痕面色頓時一沉。
他不是沒有聽說過,碧落山,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那是橫絕山脈最邊緣的一座山,也是橫絕山脈最高峭、最陡險的山巒,更是阻隔蒼華大陸與冥界黃泉海的神山。傳說它四季溫度低至極處,因為它西臨黃泉海,北接溟海——極北溟海的溫度和黃泉海上傳來的死魂的陰氣融匯在那裡,氣溫竟是比四季覆雪的毗淵山和天山都更要嚴酷寒冷。
有人說,那是座仙山;也有人說,那裡是座陰氣密佈的鬼域——世人對於它的傳說莫衷一是,然而幾千年來,還從未有人類踏足過那個禁地;就算有人懷著對上古傳說的憧憬與好奇,去那裡遊歷探險,最終也都是一去無回。
那樣危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