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冷凝,卻終究是一家人,終究,有娘在身邊,還有,栩表哥!
栩表哥,心裡又是一陣刺刺的痛,不知道幾時成親,若我不進宮,我可有福做他的妻子,想來,也是未必的吧,我,不過是庶出的啊!
栩表哥的家門顯赫,怕是斷不能許他娶一個庶出之女來做正室的罷!
也罷了,我這一生,左右都是不能如了我的意的!
這件事兒,雖然我一句話都不曾露過的,可是過了幾天,英宏還是知道了。
他見我的身子好些了,就開始每晚都歇在了我這裡,這讓我,更是不安。
宮裡的規矩,妃子侍寢,無論品級高低,都是在皇上住的清心殿的內殿裡,而且,不到天亮就得離開,就算是貴妃,也不能留宿到天亮,只有在皇后所居的寧瑞宮,皇上才偶爾的住一夜的。
就連前些日子恩寵無邊的紫芫,此時,也被拋到了一邊兒!
如今他這樣違規越矩,更是將我推上了風口浪尖兒上,就連皇后,在我每日定省時,她的言辭裡亦帶了幾許告誡!
我不明白,我想破了腦袋也還是想不明白,我只是病了一場,怎麼就全都變了,他竟然對我無比的寵溺,無比的憐惜,而我,並無下心思去博他的心,甚至,連對他的笑,也只是敷衍的。
時近六月,天氣愈發的炙熱,這日午睡起來,便覺得渾身黏膩難耐,蔣秀命人備了溫水,我剛剛進了浴,外面傳報皇上來了,只得急急的更了衣裳出來,方到門口,英宏已是笑意吟吟的進了門。
外面蟬聲叫得人心煩,我亦再無心應付,當下沉身一跪,擋在了門口。
英宏一愣,忙伸手來拉我,口中道,“快起來,怎麼了?”
我垂了頭,身子卻往下墜著,溼漉漉的長髮猶在滴著水,語氣卻萬分恭敬,道,“請皇上移駕!”
“……移駕……”英宏萬想不到我會這麼說,一時有點下不來臺。
“主子,”跪在身後的蔣秀偷偷拉了拉我的衣角。
我只低著頭不說話,卻完全沒有退讓的意思。
英宏將我拉起來,聲音平緩,臉上半分波動不見,“凝霜,為什麼要朕移駕?朕來看你,不好嗎?”
我迎著他的目光,語氣裡故意帶著些許委屈和無奈,“皇上,您……您對臣妾的恩寵臣妾銘感五內,可是,後宮裡妃嬪眾多,您……您不是該雨露均施嗎?”
“你是說,朕該到別的妃嬪那裡去?”英宏聲音漸冷。
“是,”我聲音雖低,卻堅定不已。
英宏陡的一聲冷笑,“沈氏,你倒學起前朝賢女,素衣卻寵來了,朕倒不知你竟是如此賢淑呢,。”
他顯然氣得不輕,臉上神色變換不停,說完這句話,當下轉身拂袖而去!
蔣秀急得直是跳腳,“主子,您……您也太……”
我也不說什麼,這讓她扶著我在外殿的花窗前坐下,讓她拿把小銀梳幫我細細的梳理著溼發,我手指繞著垂墜到胸前的一縷髮絲,眼神卻飄忽悠遠,透過窗子,看向前面屋頂上的翠色琉璃瓦,夏日的驕陽似火,烈烈的照在上面,直像是要淌出火來。
清夏無邊
英宏想是氣得不輕,一連十幾日都不再來,而他那日怒氣衝衝的離去,早傳遍了宮裡,我再去給皇后太后請安時,那些妃嬪看我的眼神裡,就有了些諷謔。
我也不理她們,心裡卻實在的輕快起來,只要我不再是那個風頭勁的,別人怎麼輕看我,又有什麼打緊呢!
到底,真正的清淨無邊起來了,如我所願!
倒是敬事房和內務府,最是會見風使舵的,見皇上那日怒氣沖天的出了我的淺梨殿,又連著這許多日子冷落我,於是,對我的態度,也立刻大轉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