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照在地上,白花花一片,晃得人眼暈,樹上的蟬兒一聲聲知了、知了的叫個不停,輕薄的紗衣穿在身上,亦是顯得悶熱粘膩,令人只恨不得要剝了一層皮去才好。
裁雪從內務府回來後就拉了小青在外面嘀嘀咕咕,不一會,就見小青跺腳罵人,“這些個勢利眼兒,前些時小姐受寵的時候,憑他什麼好東西,忙不迭的送過來,涎著臉兒只求我們小姐多看一眼的,才多一會子,他們就變了臉兒,不認得人了!”
我正站視窗的書桌前,以窗外的那幾株青竹做樣子,畫著畫兒,蔣秀也因著身子好得差不多了,在邊上幫我延著墨,聽得小青在外面這樣一罵,忙命剪冰喚了她二人進來。
小青一見我,不待我問,就氣恨恨的道,“小姐,內務府的那幾個老傢伙,可實在是可惡,天氣這樣熱,冰也不按時送來了,裁雪去催,竟還平白被搶白了幾句。”
裁雪剛剛從大太陽地裡走了一遭兒,熱得直喘氣兒,此時也苦著臉兒回道,“主子,內務府說……說沒冰了,剩下的預備著要給太后皇后……以及另外幾位娘娘主子……”
“……另外的主子娘娘?怎麼,咱們主子就不是主子嗎?”剪冰膽子雖小,此時也不由的有點發急。
我清淺一笑,道,“罷了,也沒什麼,我倒也不覺得有多熱。”
想想又道,“若是你們覺得熱,叫小安他們打幾桶井水上來,擺在屋子裡,吸吸暑氣,就會好一點兒。”
蔣秀邊將我剛剛畫好的畫晾到一邊的架子上,邊道,“主子都不覺得熱,我們這些做奴婢的,那裡就嬌氣起來了呢。,只是內務府這樣眼高手低的,也實在是叫人恨。”
“這不奇怪,別說是宮裡,其實哪裡不是這樣呢,得勢的,總是要比失勢的多佔點便宜的,”一邊的鎏金銅盆裡早備下了清水,我過去洗淨了手上的墨汁。
我到底吩咐楊阿亮他們打了井水上來,擦了地,又每個屋子裡擺上幾盆水,命他們隔段時間就換一次,如此,屋子裡雖不如置了冰的,倒也頗有了幾分清涼!
“到底還是主子有主意,這樣絕妙的方法,奴婢們倒還真想不到呢,單知道可以拿井水來浸果子,”裁雪拍手笑道。
小壽笑她,“你就只惦記著浸果子,哪裡能想的到呢!”
裁雪一跺腳,嘟著嘴道,“哼,你不惦記,你不也沒想到嗎?”
剪冰看著他們拌嘴,不屑道,“主子的敏慧,是你們能比得的嗎?就只在這裡呱絮,吵擾主子清淨,回頭告訴楊公公和秀姑姑,看不打你們。”
我在一邊看著我剛畫的竹子,含笑聽著他們鬥嘴,心裡安寧平和,只覺得,這樣就很好。
沒有皇寵,也就沒了嫉妒,沒了嫉妒,也就沒了紛爭,沒了紛爭,也就,有了安寧,靜延宮外再怎樣的驚濤駭浪,靜延宮內,也是平靜安詳如世外之所,安靜,嫻和。
我忘不了那日雲琴的咄咄逼人,以及,瑾貴妃的前倨後恭,蔣秀說的對,這隻怕是剛開始!
而我,實在是沒把握每次都能得以全身而退,我不想這樣整日費神提防應付別人,如此,我就躲,躲得遠遠的,縱然如蔣秀所說的,我躲避不過,我也要努力一試。
閒的時候,我去看過幾次紫芫,她的病好了許多,人卻沉靜起來,再不出清音軒,每天只呆在屋子裡發著呆,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麼,英宏有時下了朝就去看看她,她便如貓般,趴在英宏的懷裡,也不說什麼,就那麼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