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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嘆了口氣,與幽蘭一同扶撐起幽芷,低沉道:“二小姐,太太的身體原本就弱,這麼些年來早積累了不少舊疾。再加上早些時候的發燒……”

幽芷很想仔仔細細地聽,然而不論她怎樣努力都是徒勞,耳邊似有千萬只轟炸機,她只能抓住模糊破碎的話語。

於是她不管不顧,打斷周圳信,急切道:“發燒?發燒……可是母親已經退了一些了啊……”

周圳信曉得此刻說什麼也不會入她的耳,但他還是耐心道:“太太確實不再發高燒,可連續數日不斷的低燒已經漸漸轉為肺炎。由於沒有及時治療,又是舊疾加新恙,這麼一來,太太的身子吃不消啊……我也是無迴天之術……”

周醫生的話,幽芷什麼也沒有聽清。她只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默想,母親,母親……

她記得小時候和姐姐玩躲貓貓,她總喜歡躲到母親房的那隻大衣櫃裡,那裡都是母親的衣裳,都是她喜歡的味道。

她記得兒時母親和她講故事,講牛郎織女的鵲橋,講美麗的七仙女,講被鎮在雷峰塔底下的白娘子……每次母親講完故事她總是假裝睡著了,母親就會在她臉頰邊輕輕親一下,替她掖好被角。而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動的,只怕一動就會消散掉母親的氣息。

她記得有一回自己和母親賭氣,躲進房間裡不肯出來。母親在門外頭一遍又一遍地徘徊,想推門進來卻又不敢。母親的腳步聲那般輕,可她都是曉得的。其實她的房門並沒有關好,她從地上搖曳的燈光辨出母親的影子。

她都是知道的。

她其實還有很多的話不曾和母親說。

她其實還有很多的事情不曾做。

她其實還想再體己地為母親梳梳髮,還想再對母親撒嬌,還想日後盡心盡力地孝順母親。

然而一切都來不及了。

來不及了。

幽芷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臥室的軟床上。

她習慣性地側頭看向枕邊的懷錶,想看看現在是什麼時辰,卻在目光觸及懷錶的一瞬間,淚珠又如斷了線般止不住。

那隻懷錶是十五歲生辰時,母親送給她的禮物。拇指大小的圓形表蓋,鍍著一層金色,上頭還有幾筆鏤紋,開啟來是細細的錶針,一圈一圈穩穩當當地走著。就如同這麼些年來母親的愛,安安靜靜,滿滿當當。

然而現在再回想起當時的歡愉,心酸得難以承受。

幽芷躺在床上,眼巴巴地盯住天花板,心裡頭那排密密的小針在不停地戳刺著,刺得所有的悲苦都化作淚水肆無忌憚地宣洩,刺得全身軟得好像抽去了全部的氣力。

就這麼哭著哭著,也不知是何時,她終於又疲倦地睡了去。

再次醒過來,覺得眼睛乾澀得難受,然而身體卻不再像先前般軟得無力。她腦子裡依舊一片混沌,迷迷糊糊地摸索著下了床,踏上銀色緞面軟鞋,扶著牆壁向外頭走,感覺像踩在雲端一般。

剛出了門,恰巧遇著了幽蘭,便輕執幽蘭的手問道:“姐姐,父親呢?”

幽蘭回過神見是妹妹,擔憂道:“芷兒,你怎麼起來了?快回床上躺著啊!”

幽芷卻似聽不見般,仍舊低聲問:“父親呢?我想見父親。”

幽蘭欲言又止,頓了頓,還是回答她道:“父親在書房呢。”

幽芷緩緩地走到書房門口,恍恍惚惚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但因為頭昏昏沉沉,也未細想,伸出綿軟無力的手便推開了書房的門。

起初,她只瞧見了楚卓良,低低喚了聲:“父親。”楚卓良見有人進來,立即停住了交談。又見是幽芷進來了,有些驚訝,隨即又擠出一分笑容,拉住幽芷的手,拍拍道:“芷兒,你來得正好,沈先生也剛好在。”

聽見父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