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微小的心願都不能再實現了。
她頭一回哭得這樣絕望,這樣肝腸寸斷,這樣如同受傷戒備般深深抽泣一聲就彷彿提不上氣來。
周圍家人都被幽芷突如其來的爆發嚇愣住了。混混沌沌中,似乎有人過來要將她帶離,要她鬆開手。這怎麼可以,她怎麼可以離開母親?所以她緊緊地抓住欄杆,手環過來的指甲深深陷進肉裡,她卻絲毫不在意。她覺得自己從來不曾有過這樣大的力氣。然而有許多人,他們一起使勁要掰開她的手。最後,她因過度緊張而早早流逝的力氣終究敵不過眾人。眼前一片模糊,她不知道自己被帶到了哪裡。
眼淚仿若被開啟的閘門般肆無忌憚地流淌著,睜眼所見都是模模糊糊的水簾。
她腦海裡只不停地盤旋著:母親,再也回不來了。
周圍有很多人的溫言碎語,很多的安慰,很多的撫摸。她卻像個受傷懼怕的小動物一樣蜷縮在一角,不理會也不接受任何旁的勸慰。
直到她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熟悉而又陌生。
有誰仔仔細細地輕輕拭去了她滿臉的淚水,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頰邊頸間。那一雙溫暖的手攬過她的肩頭,小心地將她的臉按在一個熟悉的胸口,手指撫摩著她的肩,似是在安慰著。
這般貼近,這般溫暖,不陌生的氣息鋪天蓋地般籠罩下來,貼著她的面板。
漸漸的,她開始安心下來,只是不停地小聲啜泣著。
而那雙手,就那樣耐心地撫順著她的發,用溫熱的氣息將她包圍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哭累了,啜泣聲愈來愈弱,漸漸低下去。而濃濃的睡意鋪天蓋地地席捲而來,她用力揪住觸手可及的物品,好像是誰的衣襟。她努力不讓自己睡過去,但支架不住,還是慢慢地在那令她安心的臂彎裡睡去了。
醒過來,眼前似是一兩隻因放大而模模糊糊的洋裝紐扣。她再努力地環顧目所能及的四周,好似在一個車子裡。而這輛車,似乎並不陌生。
幽芷這才感覺自己像是被牢固在一個懷抱中,手臂四肢都麻木得宛似失去了知覺。抬起胳膊微微摩擦著動了動,就這麼一動,忽然聽見一個低沉而略帶擔憂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你醒了?”
如此熟悉的聲音讓她愣了愣。
她被一雙臂膀倏地鬆開移到誰的面前。那是一個男子,著著洋裝,胸前的紐扣正是方才她迷糊中看見的。
她抬起頭,果真看到那張意想中的臉。星目劍眉,挺拔的鼻,英氣俊朗。而那雙平日裡湖水般幽深凝邃又獵鷹般敏銳明亮的眸子裡,此刻正寫滿了擔憂與溫和。
沈清澤見她呆呆愣愣地盯著自己卻不說話,皺了皺眉,然後再次小心翼翼地喚道:“幽芷?”
也許只是很短的時間,但於他而言卻是輪迴般漫長,她薄唇一抿,爾後有淡淡的水霧漫上眼來,輕輕應道:“三少……”那個“少”字拉得極輕卻極長,宛如委委屈屈的一聲嘆息。
沈清澤這才像鬆了口氣般,重新抱住她:“你嚇了我一跳。我差點以為你哭傻了。”
幽芷聽的出來他是在竭力地想讓她放鬆,然而她又如何笑得出來。她突然間一下推開他,提高聲音急切道:“父親呢?我怎麼會在你車裡?你又怎麼會來這裡?”
一口氣丟擲幾個問題,他仔細地將她幾縷垂下來的發別到她耳後,然後答道:“父親他們還在火葬場裡沒有離開,處理一些細枝末節的後事。母親的骨灰已經料理好了,裝在一隻上好的骨灰盒裡。”她屏息聽著,卻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的稱呼是否妥當。沈清澤繼續道:“幽芷,你忘了麼?你哭得昏睡過去了,父親便讓我將你抱上車好生休息一下,這些日子來你也一直沒有真正合眼過。”他緊緊盯住她,不放過,“至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