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瑾低頭應是,見禮跪安。
出了大明宮的時候,天色正清朗。清風和煦,鳥語花香。戴權一手搭著拂塵,一面笑道:“最近一些時日,賈妃娘娘在宮裡頭風頭無兩,榮寧二府在外頭也是風頭正盛。京中泰半世家,就屬他們家活躍異常。”
賴瑾停住腳步,回頭看著戴權。戴權笑而不語,彷彿剛才說話的不是他一般。
賴瑾上輩子小說看多了,對戴權這等天子近宦十分注意。這些人除了後宮妃嬪侍寢之外,幾乎片刻不離乾元帝左右。更有很多是自乾元帝還是皇子的時候就追隨他身邊。天長日久的相處下來,就算是貓兒狗兒都有感情了,何況是跟前得力的伺候人。這樣的人雖然官職不顯,但有些時候平白一句話,卻比你多做十年事還要頂用。因此賴瑾在平日間就非常注重與戴權等人的結交往來,又有大量銀錢打點,這麼些年下來,眾人也算有些幾分情誼。每每關鍵時刻戴權多有示警之義。此番多言說了這麼一通話,恐怕也不是平白無故。
果然,就聽戴權說閒話似的言道:“聽說榮國府的寶二爺被打了。京中傳的風言風語的,十亭人大抵有八、九亭都聽說了的。”
賴瑾心中一動,戴權面上含笑,彷彿不經意的說道:“轉過年又是三年一度的秀女大選。宮中幾位皇子也到了適婚之年,聖上有意在此次大選之時為幾位皇子挑選王妃。我記得林大學士府上的大小姐也到了適婚之年吧?”
賴瑾一點即透,當即頷首笑道:“多謝公公提點,子瑜銘記在心。”
戴權勾勾嘴角,轉身回去了。
賴瑾一人走在宮道上,默默思量。也沒注意迎面走來一位頭戴潔白簪纓銀翅王帽,身著江崖海水五爪坐龍白蟒袍的玉面王爺。直等到了跟前兒,那王爺突然開口說話,賴瑾才察覺對面有人。
“這不是小賴大人,為何如此神思恍惚,心神不定?”
賴瑾抬眼看去,但見面前站著玉樹臨風的北靜王。負手含笑,身姿翩然,面色柔和,眼眸清亮,使人觀之如沐春風。賴瑾立刻收斂心神,上前見禮道:“微臣見過北靜王,北靜王大安。”
水溶含笑應了。打量著賴瑾繼續問道:“小賴大人還沒說你這是怎麼了?”
賴瑾搖頭笑道:“不過是想些私事罷了。想的太過入神竟然忘了身在何處,失禮之處還請王爺見諒。”
水溶見賴瑾不欲多提,遂也體貼的不再多問。他向來同榮國府上的賈寶玉交好,又聽賈寶玉每每稱讚賴瑾少年聰慧,宛如謫仙。言語之間多有敬佩親近,竟不似評論旁個朝廷官員那般總是詆譭輕蔑。一來二去的,心中不免起了幾分好奇結交之意。奈何賴瑾乃是皇上近臣,與他們這些異姓王往來的時候十分注意,從不巴結也從不冷落,淡然疏離的態度反倒讓水溶不好意思硬往上湊。尋常見面了也只是客套寒暄幾句。就如此時。
水溶看似隨意的笑道:“小賴大人今兒一整日都在大明宮陪伴聖駕,想來也不知道外頭鬧得風風雨雨沸反盈天的吧?”
賴瑾不動聲色,溫潤笑道:“實如王爺所言。微臣正從大明宮出來,外頭的事情果然未曾聽聞。”
言畢,就這麼輕輕淺笑,也不問北靜王外頭究竟發生何事。
北靜王心中暗笑,口內主動說道:“其實還是忠順親王的一些隱私瑣事,不知怎麼就牽連了寶玉。說起來,還真是無妄之災。”
立刻聯想到戴權之前同他說的話,又想到原著當中一些細節,推斷出此刻已經到了蔣玉菡偷逃,忠順親王遣人去榮國府逼問寶玉的時候。
心下微微一沉,賴瑾越發沒了寒暄的心思。
水溶倒是有心同賴瑾這位天子寵臣好生親近一番,奈何他選的切入點不對。賴瑾此刻還牽掛著寶玉被打一事,不免有些心不在焉的。水溶同賴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