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套兩句,見他著實有些倦怠。便曉得賴瑾心中有事,遂開口說道:“孤王正要去大明宮給聖上請安,這會子就不同小賴大人閒聊了。等過些日子有暇,定要請小賴大人吃酒吟詩。屆時小賴大人可不要推脫才是。”
賴瑾躬身笑道:“承蒙王爺不棄,微臣不勝感激。”
北靜王含笑不語,邁步離去。
賴瑾一路無話回到家中。賴嬤嬤並賴大媳婦都不在家,想是去榮國府給老太太請安了。唯有賴二媳婦和幾位嬸子輩的女眷在內廳上做針線。賴瑾前去醒過眾人,賴升媳婦開口笑道:“你若是無事,也該去府上看看寶玉才是。聽說他這回被二老爺狠狠打了一頓,傷的不輕。”
賴瑾聽見這話,不免開口嘆道:“這又是什麼時候的事兒,早上上朝的時候不還是好好兒的嗎?”
賴從容的媳婦撇了撇嘴,有些不屑的說道:“可不正是晌午時候的事兒。那忠順親王府的長史官都尋到榮國府頭上去了,指明要寶玉將他們府上的戲子交出來。口內還說了好些不乾不淨的話。當著二老爺的面又是威脅又是官腔兒的,氣的二老爺怒髮衝冠。勉強難耐住火氣將那長史官送走了。回頭又碰見府裡的環三爺當面告狀。只說寶玉不正經,拉著二太太身邊的丫鬟□不遂,那丫鬟便賭氣跳井死了。二老爺一氣之下,將寶玉押著暴打一通。誰攔誰勸也不肯聽,最後鬧到老太太跟前兒。老太太心疼的不得了,只說要帶著寶玉回金陵祖宅。祖母和大娘他們都去勸了。”
賴瑾聽見這話,只覺得腦仁兒都疼的厲害。當下起身說道:“既如此,我也進府瞧瞧去。”
賴升媳婦點頭說道:“都聽說了,合該去一趟。畢竟你和寶玉也是從小的關係。”
又道:“你手上不是還有些沈將軍送你的金創藥嗎?拿去一瓶兒給寶玉,依府上那種人家,百八十年也沒個上陣殺敵的,所有的傷藥自然也不比沈將軍的好。
賴瑾點頭不語,立刻回房取了藥膏。賴升媳婦也順口吩咐下人備齊車馬,送賴瑾去榮國府。
到了榮國府,上面的主子都不在。只留了一群家下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賴瑾隨意拽個人打聽兩句,卻原來都趕著去園子裡看寶玉去了。賴瑾也不耽擱,徑自去了大觀園。
怡紅院中,烏壓壓站了一地的人。抽噎慟哭之聲不絕於耳。滿院子的丫頭也都通紅著眼睛,更有倉皇害怕的。賴瑾先往賈母跟前兒見禮已畢,方才越過眾人進了內室。彼時寶玉被打的昏昏沉沉的,趴在床榻之上。身上只蓋著一層薄薄的袷紗被。臉衝裡頭,迷迷糊糊地睡著。襲人默默站在一旁,淌眼抹淚的伺候著。瞧見賴瑾進來,丫頭們連忙起身見過。賴瑾擺了擺手,輕聲問道:“如今怎麼樣了?”
襲人還沒來得及回話,聽見人聲的賈寶玉慢悠悠的張開眼睛,動作艱難遲鈍的轉過來,氣若游絲的說道:“是瑾弟弟啊!又讓你人擔心了。”
賴瑾這會子連嘆氣的力氣都沒了。小心翼翼地坐到賈寶玉身邊,掀起袷紗被看了一回,但見滿目紫漲,皮肉腫的都有些發黑了。青青紫紫的傷痕自腰間到腿肚,浮起越有四指還高,觸目驚心。賴瑾不免嘆息道:“這下手也太狠了。這是要把人往死了打。”
襲人等人聞言越發哭出聲來。賈寶玉也忍不住落下兩行清淚,卻是開口說道:“我對不起琪官兒,這會子恐怕他已經被忠順王府的人給抓回去了。”
賴瑾已經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