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神秘地笑了笑,“怪事,太陽從西邊出來了,藏人把你當成菩薩了。”
“你開什麼玩笑,我都成菩薩了,我們回回只信真主安拉,再亂說,真主會生氣的。”鄭雲龍不以為然地繼續躺著,視線剛好和門邊大小不一的光腳丫平行。
“不跟你開玩笑,他們的確是來看你的。”
“看我?這就怪了?”鄭雲龍揉了揉惺忪的雙眼,抬頭看見營帳周圍站滿了藏人,這陣勢令他又驚又喜,他琢磨:“我的祖輩距離這裡上千裡,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他們會來看我?”琢磨中,覺得有些好玩,“哎,百聞不如一見,出去看看熱鬧。”他穿好衣服走出營帳。
21 緣初(2)
“他出來了。”帳篷出口一位*著上半身的少年驚愕地吼道,頓時,傳遞訊息的嘈雜聲音迅速傳開。
鄭雲龍的出現像耍猴的成為了圓心,人群迅速地合圍上來。“幹什麼?你們要想幹什麼?”他被突如其來的圍攻變得焦慮不安,想衝出重圍奪路而逃已不可能,他用詫異的目光來回打量這幫衣衫襤褸披頭散髮的人群,他想,“是死是活聽他們擺佈了。”
在令鄭雲龍毛骨悚然的困惑之際,人群中走出來一位笑眯眯地中年男人對他說:“你好,我們嚇著你了。”他的漢話帶著濃郁的藏腔,說話時耳朵上的一個奶黃色的牙骨耳環十分搶眼,“還好。”嚇出一身冷汗的鄭雲龍聽懂了他的話。
“有點,”鄭雲龍的語調略帶顫抖,隨後他又否認說,“不,沒有。”是中年男人的友好姿態,讓他逐漸平靜下來。他發現圍觀者中所有人都微微佝僂著背,謙卑的模樣像見總督,就連那些腰板挺直的孩子也被大人用手按下頭埋著,成年人的手裡拿著一串佛珠或轉經筒,從藏人的眼神裡他感到了驚慌是多餘的,定定神,他恢復了自信,問:“看我,我有什麼好看的,長得跟你們大家一樣,有鼻子有眼睛有耳朵,用兩條腿走路,不像騾子四條腿走路。”他裝出一副輕鬆的模樣同他們玩笑。
藏人聽完他說的話,面無反應,戴牙骨耳環的男人將他的話用藏話翻譯給他們的同伴聽,頓時圍觀的圈子爆出熱烈的笑聲。“不,你同我們不一樣,瓊澤堪布告訴我們,你的眉心處有一個菩薩。”中年人鄭重其事地抬掌指了指鄭雲龍的眉宇間。
“什麼,你說我這裡有菩薩?”鄭雲龍摸了摸眉心處說:“怎麼我沒有看見?”
“你真會開玩笑,像我們藏人故事中的阿鼓登巴。”中年男人這麼一說,圍觀的人群又笑聲迭起。
“什麼阿鼓登巴?”鄭雲龍不解地問,他被這群目光友善的藏民搞得一頭霧水。
“阿鼓登巴就是我們藏人中說話最最笑人的人。”
夢幻般的交談在語言互不相通的峽谷中依靠比劃艱難地進行著。“哦,哦。”鄭雲龍友好地點點頭,他不斷懷疑地伸手摸自己的額頭,問一位旁邊搖著轉經筒的老太婆:“阿婆,你看見我額頭上的菩薩了嗎?”
這一問讓老太婆急忙躬身放下自己盤在頭上的髮辮,嘴裡不停地念著“唵、嘛、呢、叭、咪、吽。”老人面部細密而均勻的皺紋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又問一位年輕的姑娘,那姑娘吐了吐舌頭遠遠地跑到大人身後藏起來。他無奈地搖搖頭,感到語言的不通所帶來交流上的困難,但他能從藏人的友善而呆滯的目光中尋找到一種非常真誠的純善,純得像頭頂上沒有云彩的藍天。“我的額頭明明沒有菩薩,跟你們一樣,大家還是散了回去吧,去做自己的事情。”鄭雲龍說完示意中年男子給大家翻譯一下。
“哦呀。”中年男子允諾後,向他的同伴“伊利哇拉”地說了一通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