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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3部分

說的意思,這件事雖是安德海交辦的,但卻是李開山走了方家園的路子,由太后吩咐下來的。及至開啟那個小包袱一看,登時心驚膽戰,出了好大一身冷汗。

包袱裡所裝的,是七八份奏摺的節略底稿,略去了姓名日期,件件都是參劾他吳棠為官昏庸,貪財漁利的事。吳棠明白,這些摺子,都是太后為了保全自己的面子,沒有發下軍機處置的。此刻送了來,自然是讓自己知恩圖報,趕快把交待的事情辦成了。

這樣看來,這件事是太后的交辦,確定無疑。然而吳棠畢竟是積年老吏,官場熟透的人,等到驚魂稍定,便從看似絕無疑問之中,生出了絕大的疑問。

吳棠知道,這樣的手法,在君主而言,叫做“示恩”,既是一種信任的表示,同時也有警告的意味在裡面,意思是你乾的那些事,我都知道,只是保全你,沒有追究罷了。然而這樣的手法,是帝王心術中少見的例子,不到特別的時候,絕不會輕易動用。

在太后來說,真要讓自己保李開山,不過是隨便一句話的事情,何至於大費周章,為一個七品官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以西太后的精明,斷不會去做這樣的無謂之舉。

吳棠猜得不錯,這果然只是安德海所弄的一個花招。

安德海知道,這幾年裡參劾吳棠的摺子很有不少,都為慈禧太后壓住了,留中不發。於是他到了內奏事處,讓人把這些摺子找出來,抄了底稿,打成一個包袱,專讓那名差官送交吳棠,要讓吳棠死心塌地地相信這件事是太后的交辦。

這就是安德海見識淺薄的地方了,彷彿一個小孩子硬著頭皮來辦大人的事,結果玩火玩過了頭,用行話來講,叫做“玩脫了”。

這裡面的來龍去脈,吳棠已經猜到了七七八八,心裡面有了底。只是他雖然吃驚於安德海的膽大妄為,但卻並沒有要跟安德海為難的意思——這件事,能幫他辦就辦,實在幫不了,那也犯不上為這個去得罪他。而且安德海並無一字一據落在自己手裡,空口無憑,中間都是那個差官傳話,也難以質證。

於是靜下心來想一想,這件事到底能不能幫他?由自己出面,自然是不太像話,想了半晌,靈機一動——既然是要在上海謀差使,而上海是楊坊的地盤,何不把這件事,推給楊坊?

吳棠和楊坊,自打從李鴻章手裡“虎口奪食”,搶了上海道的位置那一回之後,就開始熟絡起來,而以楊坊的海派和吳棠的性子,現在更是成了熟不拘禮的朋友。吳棠心想,聽說安德海跟關卓凡是朋友,而楊坊是關卓凡的私人,現在關卓凡當政,由楊坊這條線報上去,豈不正是順理成章?何況他們自己人之間,成與不成,都怪不到我吳棠頭上。

想定了主意,提筆給楊坊寫了一封信,雖然語氣吞吐,到底還是把事情隱約說明白了。隨後還是派了那名差官,坐船順江直放,到上海把信送給了楊坊。

楊坊看了信,也是又覺吃驚,又覺好笑。不過楊坊是個老奸巨猾的人,他卻不肯按照吳棠的意思,貿然保奏,而是又細細地寫了一封信給關卓凡,把這件事的利害得失做了分析,認為不值得替安德海去冒這個風險,不然將來怕有麻煩。這兩封信,一齊封好,交給回京的張順,帶給了關卓凡。關卓凡從抽斗裡拿出來的,正是楊坊寫給他的那封信。

吳棠和楊坊沒有想到的是,信到京裡,形勢已經不同,這兩封信,變作了抓在關卓凡手裡的安德海的一根“辮子”。

安德海這樣的行徑,讓關卓凡對他的蔑視之心,又增一層。這個人,無論是心術還是權謀,比起之前歷朝歷代的權監,要差的太多。為人輕佻,行事張狂,實在不是一個能成大事的人,這樣的人想做自己的對手,想挑唆太后跟自己為難,一句話,他還不配。

應該說,關卓凡並沒有看錯安德海,他看錯了的,是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