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不作出若干安排。
就在此際,他買下加拿大卑詩省一個無名小島,開始建設。
也許苗紅會適合住在這風光明媚的島上。
叫什麼名字好呢?
一日深夜,她卻對黎子中說:「我想回家。」
黎子中不悅,「這裡就是你的家。」
「我想念父親弟弟。」
黎子中自覺做了那麼多,苗紅尚不知感恩,異常失望,故轉為冷淡,「你父弟很好,不必操心。」
「我原本是熱帶雨林裡生長的人。」
「那裡另外有一個難以忘懷的人吧?」
苗紅一愣,「你指誰?」
「亞都拿。」
苗紅不相信雙耳,富甲一方、生活經驗豐富、相識遍天下的黎子中竟還會記得南洋某小鎮一個吹竹笛的少年。
她先是笑,然後靜下來,她說:「有這麼一個人嗎,他是誰?你真好記性。」
這是她第一次諷刺黎子中。
他太看得起亞都拿了,他也太小覷苗紅,還有,他怎麼會連這點信心都沒有。
可是苗紅不知道,一個人若是真心喜歡另一個人,因愛生怖,什麼都會變得患得患失。
接著幾天,他沒有同她說話,並且把小島命名衣露申。
待島上所有設施完成之後,苗紅已成為另外一個人。
相信即使是青梅竹馬的亞都拿面對面也不會把她認出來。
她長高了,衣著時髦,談吐文雅,而且,除卻睡覺的時候,腳上永遠穿著鞋子。
她已許久沒有喝到椰汁,也長久沒有在臉上展露她的喜怒哀樂。
二十歲生辰那天,黎子中為她大肆慶祝,在夏蕙酒店請客,苗紅穿著狄奧紗裙,頭上戴著鑽冠,令外國人以為她是東方哪一國的公主。
許願的時候,苗紅輕輕在心中說:「還我自由。」
失去什麼,才會知道什麼最珍貴。
聚會在黎明時分結束。
黎子中問她:「開心嗎?」
她點點頭,輕輕除下配戴的累累的鑽飾。
「你許什麼願望?」
「大家都健康快樂。」
「那麼基本?」
「因為什麼都有了,所以特別珍惜這兩樣。」
她並沒有說實話,但隱瞞得十分有技巧。
真話會傷害人,特別是多疑的黎子中,他是她的恩人,她有義務使他精神愉快。
苗紅忽然握緊脖子喘息,宴會人煙稠密,她舊病復發,需要藥物。
「今夏,我們便可以搬到衣露申島去,對你健康有幫助。」
「太好了。」
「麥秘書會偕我們同行,我有事務需要她幫忙處理。」
苗紅當然沒有異議。
如心停下筆,想休息一下,碰巧小許在這時候敲門進來。
「喂,你別打擾我呀!」
許仲智十分困惑,「我還以為你只是一個古董缸瓦修理專家。」
「寫得怎麼樣?」
「情節編排得非常合理,我猜想離事實不遠,起碼有八九分真實。」
「謝謝你,你真是個好讀者。」
「開頭想必一定像你所寫那樣發展,可是結局呢?」
如心答:「結局我們已經知道,黎子中孑然一人,孤寂地懷著一顆破碎的心病逝。」
「不不,我指苗紅如何終止了她短短的生命。」
如心抬起頭,「呵,那有好幾個可能。」
「說來聽聽。」
「我會把幾個可能寫出來。」
許仲智笑,「啊,賣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