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這幾日又有御史參奏其“私德不修”,衛老太太曾當著一眾老少的面無奈地說他,“太過自由散漫”,於是大傢俬下都笑說林世蕃“做得好自由的官兒。”
“曄哥兒你記住,有些事,我們今日做不得,還怕來日做不成麼?”
費鳴鶴將手放在他肩膀上,直視他的眼睛正色道。
忍下來委屈和磨難,就是為了有朝一日不再有這麼多的委屈和磨難。
眼前的少年,他的一生還有很長,無論張平還是延陵郡,即連他這個老頭子,也都只是匆匆一眼的過客罷了。
“哎呦郭爺,又喝多了!”
就著秋風裡幾盞昏黃燈籠影影綽綽的光,衛府的門房仍然一眼就認出來在街上晃盪著的醉漢。
郭孝義未及回應便一手撐牆,彎著腰在街角大吐特吐起來,惹得幾個迎上來的小廝們捏鼻掩口一臉嫌惡。
眼見他吐完了,小廝們待要伸手扶他,孝義擺了擺手說了聲“不消費事”便自進了門。
夜半秋涼,晚風吹上被酒浸溼的衣襟已有了七八分涼意,孝義打了一個激靈,下意識地將雙臂交叉在前胸擋風。
門口幾個小廝的隻言片語也順風飄進耳朵裡,“咱家老爺手下的將軍怎生這副德行,日日吃酒吃到爛醉……”
孝義恍若未聞,只借著廊下掛的幾盞燈籠的微光,摸索著踉踉蹌蹌行至自己所居的廂房。
見門未鎖,推開門心裡正自嘀咕,不防黑漆漆的屋內一個蒼老的聲音飄出來,“交了子時了,才等到你!”
隨即燭臺被點亮,費鳴鶴披了件棉衣正坐在屋正中的四角木桌旁。
孝義默了默,身形穩下來。
幾步行至桌旁,自案几上尋摸出兩個茶碗,又起身至牆角香案上一個錦棉壺籮裡取出茶壺倒了水,將一碗茶推到費鳴鶴面前,自己也坐在桌旁喝了起來,卻並不說話。
費鳴鶴見狀,心裡像是被針刺了下,末了嘆了口氣啞著嗓子道:
“你不愛說我來說吧,阿小那孩子也是個機靈的,身子骨也好,枉他郭爹長郭爹短地叫你,你倒是花了多長時間調教他?二少爺昨日受了那麼大委屈,今後的路怕是更難走,我打算讓阿小做他的護衛,從現在開始……”
“費老,我都知道的。阿小練武我一天也不曾廢,才幾個月功夫這娃子已經頗有長進,護衛少爺也當得。”
孝義埋著頭甕聲甕氣地打斷費鳴鶴的話,燭火跳了下,室內又暗下去了些,他的臉在陰影裡辨不出神色。
“別再去喝酒了,你看看這副樣子,從前跟著……從前的精氣神哪兒去了!”
費鳴鶴見他如此,心中鬱結更盛,再也忍不住便數落起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