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他會在這兒。
掩在錦被下的手不由微微發涼,此刻連萬人之上的他,竟也不由的怕了。
同樣懵然的幸氏當看到眼前的韓振時也驚得連擱在錦被外的雪臂都忘了收回去,當看到滿屋兵衛們所穿的盔甲映著燈光,泛著奪目而刺眼的光芒時,她腦中轟然,好像陡然一個驚雷劈下來。
“韓,韓大人”
一向應付自如的魏安此刻語中不由也結巴了,連聲音都能聽出絲絲的顫抖。
“魏廠公,好自在。”
眼前的男子唇角微微一勾,眸中浮過一絲冷冽,魏安身子不由一涼,只覺得後背漸漸生出幾分寒意來。
從前二人相遇,眼前的韓振從來都喚他一聲“魏公公”,讓他憤恨不已,卻是又不得不忍耐下來,因為義王府滿門忠勇,是大興唯一的異姓王,更賜有鐵券丹書,輕易動不得。
至於韓振,更是義王府最不敢得罪之人。
喊了也就喊了。
可眼前他當著眾人喚他一聲“魏廠公”,他卻是覺得這三個字中滿是諷刺與冷冽,讓他不由覺得,自己的大限似乎將至了。
看著眼前臉色越發難看的魏安,韓振唇角冷冷勾起,不給絲毫猶豫的時間,當即出聲道:“將人帶回去!”
“韓大人”
魏安的聲音剛響起,韓振便已轉而如尋常般談笑道:“魏廠公還是配合本官手下這些人早些把衣衫穿整齊了,更好一些,畢竟他們隨我,性子急,若是慢了,就這般走出去,總歸是不好看。”
話語一落,韓振冷然轉身,當即沉下臉來走了出去,冷冷地坐在外屋,一邊品著熱茶,一邊悠然等候。
而手下的人果然隨了他,不到半盞茶的時間,便將穿戴算是整齊了的魏安和幸氏捆著送了出來,看著二人凌亂的髮絲,狼狽不堪的模樣,看來,他手下的人還是粗魯了些。
不過,也好。
韓振冷然一笑,將茶盞擱下,發出的聲音讓魏安和幸氏皆不安的顫抖,眼看著韓振走了過來,淡淡掃了他們二人一眼。
“帶走。”
魏安和幸氏皆被架著走了出去,此刻只覺得腿肚子直打顫,根本直不起來。
當到了大門前,剛剛醒來的宋文看到了被扭送出來,衣衫並不算整潔的幸氏時,當即眸中一愣,一個步子衝上去,抱著幸氏的腿跪在腳下。
“母親”
幸氏聞言一震,看著眼前滿身狼狽的宋文,一時竟未能反應過來。
“文,文兒?”
“母親。”少年抬起頭,受了傷沾了汙的臉上滑下淚來。
“你怎麼會在這兒!”此刻幸氏的聲音顫抖中漸漸變得尖厲。
少年還未回話,韓振上前來,冷冷的睨了一眼,隨即出聲道:“這就是你母親?”
幸氏身子一僵,韓振看著眼前的宋文,隨即抬起頭來淡漠道:“那便一道帶走。”
幸氏聞言正欲說話,卻是已然被封了嘴,強行架了出去,宋文憤然想去追,卻被人死死扣住。
當看到隨後被架著,從身旁擦身而過的魏安,宋文看著那隱約有白髮,卻連一絲鬍鬚都沒有白淨男人,眸中微微一震,不由脫口問道:“那是誰!”
原本扣住他的兵衛不屑地看了眼落魄的魏安,隨即出聲道:“你還未看明白?這是司禮監掌印太監魏安的別莊,他就是魏安。”
話語一落,宋文只覺得一震轟然,原以為母親只是養了男寵,可未曾想到到了這裡,看到的卻是這樣一幕。
為什麼母親會出現在魏安的別莊,而方才走出來時,想著二人衣衫不整,臉色異樣的紅暈,宋文當即覺得胸中一滯,好似一團烈火裹著熱油想要從喉間竄出,讓他無法再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