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背後唸叨我。”李清月打了個噴嚏,揉了揉自己的臉。
此時還是夏日天氣,哪有那麼容易在出行中感冒。
她自昨日早晨從洛陽出發,一路行到了鄭州境內,在下屬的扮演之下變成了一家三口帶四個護衛的組合,蹭了商隊東行的船出發。
大河自鄭州往青州的這一段,或者說是中後半段,途經濟北平原,直到渤海之濱的千乘,自東漢之初王景治河到如今,已有將近六百年不曾有改道之禍了。
滹沱河都比黃河的這一段暴躁。
這才是為何她膽敢走這條水路去找老師。
此時又恰好不在夏日雨季,河道之上可見商隊往來船隻頻頻。
李清月怎麼想都覺得,論起經驗來自然是他們豐富。既然他們都覺得現在適合出行,總不會有錯的。
她剛想到這裡,就聽到澄心小聲答道:“應當是陛下和皇后在想您吧。”
李清月聞聲朝著客艙外看了一眼,就見到了一片暮色鋪滿大河的景象。
啊,到她出發的第二日傍晚了。
按照她所制定的跑路計劃,這已是她最多能夠隱瞞到的時候。
洛陽宮中的人應當已經發現了她留下的書信。
先斬後奏這種事情在當事人這裡做起來挺爽,尤其是李清月知道自己的年紀並不能按照尋常的小孩子來界定,便不怵於這樣的出行,但對阿孃來說,肯定還是會放心不下的。
她畢竟還是年紀太小了。
這麼一想她是真的有點心虛。
但她寫歸寫的什麼要孝順父親,為他缺少將領這件事情排憂解難,實際上的目標是什麼,她相信阿孃能猜得到。
當這出偷跑離開洛陽還發生在弘化公主求援的事情之後,阿孃應該更能理解,她到底是抱有一種什麼心情踏上的旅程。
她所選擇的也不是更為局勢莫測的西域,而是由劉仁軌主持募集兵將的東路,在危險性上小得多。
再加上,當年她能說出那個“雨”字預警,說不定就還能做出其他的神異舉動。
應當能……能稍微放一點心吧。
李清月不太確定地想到。
沒事,等抵達了青州她就儘快給洛陽去信。五個侍衛不保險,劉仁軌這邊的四五萬人總是有保障的!
至於阿耶的頭風病會不會因為她這個出走而重新發作?
她都已經那麼“孝順”了,就差沒將她是“為李唐之穩定而出征”這種話給寫在信中,他就忍忍吧。
再若說有人要念叨她的話,大概就是那兩個倒黴的背鍋俠了。
可李清月怎麼想都覺得,這對於那兩位來說,說不定也是個大展身手的機會。
前提是,他們兩個人確實有真才實學。
如果說此前李治只當他們是洛水修橋的出錢冤大頭,不到他們能過五品官的分水嶺,恐怕都不會將他們放在眼裡,那麼現在,他們就有面見天子陳詞抱
負的機會了。
這是多麼令人驚喜的好事啊。
崔元綜甚至在接到這條面聖旨意後直接驚得跳了起來。
別看李清月沒將自己是聽了這傢伙的慫恿給寫在信中,以李治的能力,要想查到近來到底是誰和公主有過交談,真是再容易不過的。
正因為如此,訊息傳到崔元綜面前的時候,已不是什麼問詢,而是確定,他就是那個罪魁禍首。
“……我沒聽錯?”崔元綜的表情已經石化在了當場。
傳旨的郎官和崔知溫做過同僚,也依稀記得崔元綜是同崔知溫一併來的洛陽,隨後又小聲提點了兩句,免得他在殿前失儀,丟了清河崔氏的臉面。
可這份提前的告知,對於崔元綜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