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實在是太晚了。
“沒聽錯,趕緊走吧,陛下還要問你話呢。”
崔元綜頓時意識到,他說出的那句話是沒有撤回去的機會了,該造成的結果也已經造成,他只能接受隨後的挑戰。
但為什麼啊!
他這人說話裡確有幾l分世家貴族的傲慢,卻也至多是在和親近之人交談的時候,才會在話中有些百無禁忌,再便是同裴炎爭個高低時有些出言不遜,卻從未想過他真能如崔知溫當日所說,要在說話不當上惹來麻煩。
安定公主因為他的言論,覺得有必要去尋老師,在實際作戰中進學?
他百思不得其解,為何一位年僅八歲的小公主竟能做出這等舉動來,也將他給拉入了泥潭。
偏偏事已發生,他就算是再想什麼將功折罪之法,不僅於事無補,還看起來少了幾l分臨事應變的本事。
在隨同傳旨之人入洛陽宮見駕的時候,或許是因危機當頭帶來的思緒急轉,崔元綜確定,他此時更應該做的,不是推卸責任也不是求饒,而是闡述志向和展示能力。
他的目光中閃過了一縷決絕之色。
關隴家族隨著長孫無忌的倒臺而失勢,本應當是他們關東各家登上舞臺的最好機會,他決計不能讓這個夙願被毀在他的手中。
若事有不可,那他就選擇請戰,置之死地而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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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出征計程車卒連放置鎧甲的架子都需要自備?”
在商船之上做事的也有軍戶子,但因其並不屬於被徵發之人,便趁著如今並非農忙之時,在商隊之中務工。
李清月聽他和同行之人恰好提及了今年的河南道徵召府兵,說到他們還靠著販售甲床給折衝府賺了一筆,便好奇問道。
那人回頭看了眼問話之人,很覺奇怪地看到這居然只是個十歲上下的孩子。
但再一看對方的“父母”就在不遠處站著,估計也就是要滿足一下孩子的好奇心,便回道:“何止是甲床,府兵徵召之時,會以十人為一火,大多是由同鄉的府兵湊在一處。一火之中的公用物事,也是要由府兵自己出的。”
“放置武器的甲床是一種,還有馬盂總得用鐵的吧,不然天氣涼了之後可怎麼
辦。”
李清月依然帶著疑惑的眼神,讓這說話之人確認,這確實只是個好奇心上頭的孩子,根本沒什麼生活經驗。
反正此刻大河平緩,多閒聊上兩句也無妨,他就朝著李清月解釋道:“馬盂是用來放置食物的器皿,能裝三升糧,鐵馬盂在冬日作戰時還能保溫。鑿、碓、筐、斧也都得按照十人一火的標準備上。”
“那麼多東西扛得動嗎?”
李清月話剛問出,就聽到那人毫不掩飾地笑了出來,“怎麼可能是讓人揹著呢,一火之中是會配備五六匹馱馬的,若是買不起馬,也會用驢子來代替。”
“你想想吧,出征的將士還需自帶乾糧一石有餘,加上一把弓,三十支箭矢,還有各種衣裝、刀具之物,再加上朝廷分派下來的備用刀兵和甲冑,那得是個什麼重量,哪裡是能讓人長時間揹負的。”
若真是如此的話,可就沒法作戰了。
“按這麼說的話,府兵還是挺有錢的?”
李清月話剛出口,又覺得這聽起來不太對,聲音低了下去。
因那回紇商人葛薩的緣故,李清月對於馱馬的價格還是有數的,能夠參與作戰的馬匹怎麼說也要賣到兩萬錢以上,對應一下唐璿在梁州的種地所得,就知道這個數目有多可怕。
馱馬的價格遠遜色於戰馬,不是天生稍有殘次,就是從戰事中退役,可即便如此,那也不會低於八千錢,倒是驢子,約莫在三千錢。
怎麼算在每人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