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居然再度喝出了這個“遇”字,與之前有所不同的是,這一次的“遇”字之中並沒有帶著與之前一樣化轉元神的法力,而是帶著另外一種神通法術。伴隨這個“遇”字喝出,有一股直透心念的雷音吼聲爆發,不震動心神,而且帶著一股喚醒迷濛的力量。
這是雷宗的一種神通法術,叫做天地雷音。天地之間的雷分多種。是陰陽之氣變化不同。所謂天雷者,陽氣多於陰氣,有宣發、助長之功。而地雷者,陰氣多於陽氣。有破悶,宣洩之力。白衣人以神念喝音施展此術,就是要破陸正之灰心。以地雷之音先破愁城,再用天雷之用導引心流。
因而這一喝之後,陸正元神和心念皆是猛地一震,雖然沒有白衣人的法術化轉。他的元神卻主動變化,開始從離別轉而展現從前種種相遇,一下子就成灰心死念之中掙脫了出來。但這種情形維持沒多久,白衣人似乎是看不得陸正有片刻的安寧,神念之中又有一聲喝傳來,又是一個“離”字!
此時的陸正,彷彿成了一個陀螺,往左還是往右,怎麼轉動就看白衣人從哪邊落鞭抽打。一忽兒喝出“遇”,一忽兒喝出“離”,在兩者之間不斷地轉換,好像是故意在整治戲弄陸正。但陸正卻並不這麼覺得,在時而相遇、時而離別的經歷之中,元神浮現的相遇和離別漸漸匯成了一塊兒,變得有些分不開了。
首先是那一次次的相遇,造成了一次次的離別,但陸正很快發覺到,如果沒有這一次次的離別,便沒有再來的新的一次次相遇。漸漸地,當離別和相遇相與為一之後。他又覺得,所謂的一次次的離別,其實就是在下一次相遇的開始,離別成了一種假象。人生並無離別,只有不斷地相遇,與所有生靈萬物在不同的緣分之下相遇。
這種相遇來源於他自己在天地之間不斷地前行。因為不斷地前行,造成了他自己在時間、空間上的變化,令他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空間出現,與在同一時間、同一空間出現的其他生靈萬物相遇。而離別是什麼?那是因為其他的生靈和萬物與他一樣,也在不斷地前行!這無數生靈萬物的執行,便造成了這偶然的相遇,必然的離別!
“原來如此!”當陸正領悟到了這一點後,忍不住說出了這四個字,他沒有說出原來如此是怎樣的如此,因為這句話就是對著白衣人師父說的,師父自然能夠了解他想說的意思。他已經明白到,白衣人師父之所以用“遇”和“離”兩個字促生他元神化轉出種種變化,就是為了讓他洞徹一點,那就是:
萬物健行不息!
萬物健行,故生。萬物健行,故滅。而此生滅,並非真的生滅,只是聚散。萬物相遇,故聚,萬物離別。故散。這就是天地之間萬物變化之道。人出現於天地之間,也是萬物相遇。而人之死,便是萬物離別。
修行之道便在於此,因為身、心、道、命、天皆有離別。而修行人不願乎離別。所以在知身境中,身有諸行,現為諸欲,欲行則身耗,修行人即攝欲歸身、和合三元。不使形散,得身堅固;知心境中,心有諸行,現為諸情,情淫則心損,修行人伏情歸心、洗脈化髓,不使神飛,得心安穩。知道境中,我有諸行,現與物交。物勝則我亂,修行人行己不悖、成就道身,得道凝定。
而在接下來的知命境中,修行人所需要洞見的乃是生滅,天地之間萬物的生生滅滅之中,究竟生滅之原,明生滅之虛,洞徹不生不滅之主,才能在知命境中,成就轉命境界。
要做到這一點。只是察見到萬物生靈並無離別、只有相遇,並由此領悟萬物健行還是不夠的,更要在追溯萬物健行背後的天地生生不息之道。所以就在陸正領悟到萬物健行的剎那,神念之中又想起了白衣人的喝問之聲。這一次當然不再是“遇”和“離”兩字,而是一句問語:“萬物何出?”
萬物何出?在領悟到了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