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屋裡出來,水炳銅毫無睡意,嘴裡哼著花鼓戲裡最下流的一出《十八摸》,信馬由韁地走,猛然一陣丁零聲從岔路上響來。他停住腳朝下看,是秦天提著漁網走過來。
“嗨,打了多少魚?這麼晚才回。”
秦天站住說:“正好告訴你,都要搬回去。你準備一下吧。”
水炳銅腿像站不住似的來回抖動著,“回去幹什麼?在山裡也蠻好的呢,蠻好蠻好。”
秦天提著網就走,“你在哪裡喝了貓尿?栽到坎裡摔死你。”
水炳銅搖搖晃晃走路,一邊揮揮手:“我不怕死呢。我死了值得,你值不值唦?人要活得快樂逍遙,快樂逍遙呢。”
一五、黑鳥飛來飛去(1)
俗話說,蛇有蛇伴,蜈蚣有蜈蚣伴。水炳銅獨自一人住在一個破爛土地廟,燒飯洗澡睡覺都在那石頭的土地公公婆婆眼下。水炳銅並非看中這場面,一為自由,二來沾些仙氣,今天看了秦天的寶貝魚鱗,水炳銅忽然心神不寧,躺在土地廟的竹板床上,眼盯著白天不知什麼人點上的、在黑暗中幽幽閃光的香火,心煩氣躁,胡亂拍打著嗡嗡亂叫的蚊子,輾轉難眠。
他在黑暗中摩挲著自己那顆“蟾珠”,突然覺得它彷彿變成了一隻僵死的屎殼郎,溫不溫涼不涼,沒有往日那份讓他振奮的靈氣。
煩著煩著,忽然想起那天和肖海濤唱《書房調叔》時,見到薛家那嫂子實有幾分狐媚,真可謂果大瓜圓。自己幾次眉目傳情,她眼角分明有些羞怯,倒給他決意進攻的慾望。
他忽然翻身坐起,運一運丹田之氣,“採陰補陽。我的蟾珠陰氣太重了。”趁著月色,朝薛家走去。路過一家菜園,跳進去,尋著瓜棚,低頭仰臉朝上看,月色背景下,兩隻拳頭大小的南瓜看得清清楚楚。摘了它,“嗖”地又跳出來,邊走邊啃。
到了門前,見還有燈光,他側身聽聽,裡面傳來說話聲。
他吹開窗上的薄薄綿紙一看,居然是姚先喜坐在桌前和人說話。
“咚咚!”他舉手敲門。
出來開門的正是那嫂子。水炳銅伸手就向她臉上摸了一把。
薛嫂嚇得“啊呀”一聲。屋裡姚先喜以為出門在外的主人回來了,連忙站起。
水炳銅大聲說:“原來是你。常客了?”
兩個男人心照不宣地嘻嘻哈哈,坐下來東拉西扯,眼睛卻不約而同地盯著來回煎茶倒水的女人。
女人的丈夫雖然不在家,床上卻有兩個兒女睡著,隔壁還傳來老人時斷時續的鼾聲。兩人各動自己的心思。水炳銅極力觀察姚先喜與女人的舉動神情,想看透他們有沒有睡過。姚先喜是老玩家,眯眯眼裡不露形色。水炳銅講了些笑話,女人開始還笑笑,後來坐在床沿栽起瞌睡來。
水炳銅肚子裡吃了生南瓜,隱隱疼痛起來,覺得姚先喜也有些坐立不安,順手扯住他告辭起身。
走在路上,水炳銅拍拍姚先喜的肩:“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啦。”
姚先喜說:“我跟她沒事,你別疑神疑鬼。”
水炳銅笑道:“你的意思,要讓給我�?”
姚先喜只顧捂著肚子埋頭走路。穿行在一片長滿青蒿和野菊花的灌木叢裡,西斜的月影稀疏暗淡。姚先喜哼一聲,蹲下來說:“你等我一會。”
“你拉屎,要我陪著聞臭啊?”水炳銅這麼說著,自己早已蹲了下去。
“薛嫂的奶子,就大,大啦。”姚先喜憋著氣說。
“你看清了?我沒看見。”
“她穿,穿的短褲子,那地方拱起來了,好,哎喲,好大一個蚌蚌呢。哎喲。”
水炳銅是拉稀,很快就站起來,哈哈笑道,“梗死你這老騷卵。”
姚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