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再幫著我們老爺說項說項,我也不必總來麻煩表妹了。”言罷便望著崔氏,二人相視一笑。
傅珂縮在花叢中,緊緊咬住牙關,臉白若紙、神情扭曲。
這二人口中所言的“侯府嫡女”,除了她傅珂,還會是誰?
那一刻,她真恨不能立刻衝出去撕了這兩人的嘴。
一幅字,僅僅為了一幅黃道元的字,這兩個賤婦便在背後這麼算計她!
長興伯府?那不就是個破落戶?一家子五、六房的人擠住在一起,家裡的姑娘出門應酬,身上的頭面從沒超過三種,且來來去去就那幾樣兒。上回懷恩侯家裡擺宴,長興伯府六房的一個女兒差點鬧出醜事來,最後被懷恩侯家的小孫子討回去做了小,滿京城的高門誰不是當笑話看的?
還有那個所謂的長興伯世子,那就更是個大笑話了,有傳聞說他好男風,常往小倌館裡走動,又愛捧男旦戲子,總之就是個紈絝子弟。
這樣憊懶下作之人,比起溫國公府俊美的三公子,便如泥汙朽木與珍珠美玉相比,相差何止萬里?
一時間傅珂只覺得心頭刺痛,手腳一片冰涼。
憑什麼?憑什麼這些人要在背後這樣議論她,還要將她與一個京城破落戶的兒子扯在一起?就因為她不是傅庚親生的,便能叫人這樣輕賤了去?就因為她少了幾滴傅家的血脈,便只配與長興伯世子這樣的腌臢貨色為伍?同是侯府嫡女,為什麼她那個所謂四姐就能又封郡主、又得良緣,而她傅珂最多也只能拿來換別人手裡的一幅字而已?
這些人到底憑的是什麼?
傅珂捏住衣角的手指已經暴起了一團團青筋。
但凡傅庚待她好一些,這些賤婦又如何敢這麼明目張膽地算計於她?但凡她那個郡主姐姐能對她略略假以辭色,誰還敢拿她的婚事當籌碼?
那一刻,滿腔恨意轟地一聲竄上頭頂,直讓傅珂頭暈目眩、眼冒金星。
第606章
東風攜來溼潤的氣息,荼蘼架下,翠葉如蔭、暗香襲人。然而,這溫軟甜和的初夏風致,傅珂卻一點也感覺不到,甚至就連那亭子裡的人是何時離開的,她也不知道。
她覺得冷。
那冷意直滲到骨頭裡去,又在骨頭裡淬上血肉、沾上怨毒,變成灼人的烈焰,燒向她的四肢百骸。
那一刻,她眼中的世界,是一片血色的殷紅。
然而下一刻,她忽然便是一笑。
很好,這所有一切,真真是好得很。
她就知道,她的隱忍內斂、她的委曲求全、她的謹小慎微,這皆是無用的。她用了一百二十分的努力,再加上一百二十分的心,亦換不來一絲真正的父愛與關懷,更換不來一個真正高貴的身份。
傅珂唇邊笑意漸冷,雙眸如淬毒火。
既是如此,那她又何必再忍?
最多不過是魚死網破罷了。
她的唇角勾著一抹冷笑,望著空無一人的涼亭,唯有一雙眼睛在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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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珺坐在秋夕居的西次間兒裡,望著靠坐在床頭的鄭氏。
鄭氏還是老樣子,誰也不認得,見傅珺來了,她也只是痴笑地看著來人,並沒話說。
她比之前又瘦了些。據服侍的婆子說,白天時還好。到了晚上鄭氏卻總做惡夢,有時候整晚也睡不足一個更次,雖也吃著大夫開的助眠湯藥,卻是收效甚微。
面對這樣的鄭氏,傅珺已經激不起任何情緒了。她沉默地坐在案前,看著鄭氏在陽光下玩她自己的影子,又拿了布老虎捏弄,跟個孩子似的,她只覺得悵惘。
坐了約十分鐘後,她便離開了這令人壓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