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問道:“兒呀,這是哪裡摔的,這麼重,莫不是又跟人打架了!”三春只道:“打架怎麼傷到這裡?自己摔的。”因腳疼出不了門,每日只在厝裡廳堂跟人磨嘴皮,又胡亂吹牛,事情倒知曉了七八分眉目。拋去浮誇的噱頭,加上有那曉得內情的,原來三春揣了三千塊錢去七都賭博,財大氣粗,又屢屢壓空,裝派頭又氣焰囂張。本地的賭徒不知是從哪裡冒出的財神爺,有心打擊他的氣焰,教訓這個外地人,便將相熟的派出所的人喊來抓賭,當場沒收了他的賭資,又關到所裡。三春見關他的小屋有視窗,二層樓高,便趁黑從視窗跳下,被窗外的電線攔了一把,掉到底下的一堆肥土上,雖腳脖子崴了,卻還是連夜逃了出來。
常氏漸漸知曉了原委,只是嘆道:“孩子呀,真不懂事,有那錢娶一門媳婦多好。”李福仁道:“這畜生,有錢了不會想回家,等到落難,才知道回家了。”旁人也有這樣那樣感嘆,或者說三春賭癮太大,或者說他不懂事,只是誰也不知他那一大筆錢是怎麼來的。那三春也故作神秘,旁人若問,只道:“嘿,錢算什麼,只要腦子靈,不愁沒有錢的。”
三春呆了幾日,待那腳傷稍好,便又叫囂著出門去了。家中少了一個吃白食的,李福仁心中只叫阿彌陀佛,對他浪子回頭塌實務農早已不存幻想了。他前腳剛走,後腳便來了麻煩:一個二十來歲姑娘,長得甚是清秀白淨,落落大方,看一身考究的薄呢絨綠上衣,挎著黃色的時髦小挎包,便知道不是農村的。她在旁人指點下,徑直進來廚房,問常氏道:“你可是三春的媽媽?”常氏忙讓座,道:“正是,姑娘你是三春的什麼人呀?”姑娘道:“阿姨,如今我也不知到底是三春的朋友還是仇人,也不知如何回答了,你叫我陳紅便是。”常氏驚道:“哎喲,姑娘,莫非三春傷害你了?他雖然脾###蕩,卻是不壞的。”陳紅嘆道:“哎,說來話也長,今天我也是下來了解三春的。你若肯相信我,便將他實情告知我!”常氏從灶頭取了茶葉和白糖,泡了茶,與姑娘喝了,相對坐著,道:“你且慢慢說來,若有他的不對之處,我能替你做主的便做主。”
姑娘吃了口茶,娓娓說道:“阿姨,你倒是通情達理,我便從頭說與你聽,你也好評評理。我跟三春是前兩年跳舞時見過一面,有點印象,也不太瞭解他。後來又在街頭碰見,有聊天的,互相瞭解一些,我知他家是增坂的,在十中讀過書,又做過生意,被人害得不成,他是有志氣外面闖一番世界的,只是家裡條件不好無人支援。聽了這些,我對他是有好印象的。他人活絡,口才又好,我知他也喜歡我,便也有心幫助他。前兩三個月,他跟我說,有親戚可以幫他介紹到法院去開車,他又沒學過駕駛,頭疼要一筆培訓費,找我說了幾次。我初時也不在意,後來覺得跟他關係有些確定了,當他是自家人,就去我爸爸那裡借了三千塊錢給他。哪知他拿了錢,幾天後就找不到他了。我去駕校培訓班問了,也沒三春這個人,我不知他出了什麼事,也不知是不是要騙我,不得已只好跑你這裡來打聽了。”
福壽春 17(4)
常氏聽了,喜憂交雜,道:“哎喲,有這麼好的事他居然沒有提起,若有你這麼好的姑娘跟他在一起,那不僅是他的福分,也是我家修來的福。姑娘你莫急,待他回來我仔細問清楚了,好好答覆你。今日你也不要著急,待吃了飯再走。”陳紅問道:“阿姨,你莫張羅,我是不吃飯的,我只想問清楚,三春跟我說的那些是不是真的?”常氏道:“是倒真是,家裡條件不好,他書也沒讀上,生意也沒做成,如今高不成低不就。若有你支援讓他一心做個什麼事業,倒說不準能成人哩!”恰雷荷花進來,便叫道:“客人來了,我也沒閒去街上買菜,不如你幫我去捎些好菜回來。”雷荷花便答應了一聲,出門去了。陳紅急道:“阿姨我真的不吃飯,問清楚了我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