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啊……”男人重複一句,雖然心性向來持重沉穩,不苟言笑,一時卻也忍俊不禁,“那你還擋在前頭做什麼?”
“就算怕,我也不會讓那些壞人傷了你!”翦翦水眸裡雖盛著驚慌無數,但目的很明確且毫無遲疑。
“哦?”這又是為何?
“如果……如果你被他們害死了,我還是會……會被……那樣……”她完全說不下去,因憤然而紅了嬌顏,尷尬地將小臉轉過去,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道:“我若是被那樣了,還怎麼活……”
婦珍名節,士重廉隅,自古女子的名節便比性命還要重要,若是被惡人玷汙,那她只有死路一條。
男人眸光略斂,似乎有些失望。
其實小女人還未說完,卻俐落地蹲身在地上撿了根木柴,比劃了一下,覺得不稱手扔了,又重新找了根略粗的,起身當成武器高舉在半空,繼續舉一反三道:“再說,相公若有個三長兩短,我自然也是活不下去的,還不如先跟那壞人同歸於盡,至少你……你能活下去。”
沒錯,夫為妻綱,君為臣綱,儘管她的心裡還有許多疑問,可是她是真心真意要與相公白頭偕老,相敬如賓的,他若是不在了,巴丘這地方如此險惡,想來她還是隻有“自盡身亡”這條道可走。
橫豎怎麼都是個死,還不如干脆些!
心意雖已決,可話還未說完,他的小妻子已經開始不自覺地吸著鼻頭,發出小小的嗚咽聲,似是想到為夫犧牲前的種種慘狀。
聽到最後那句話,男人的黑眸頃刻間一亮,又變得黝暗深沉,唇微微勾起,他目光沉沉地望著身前纖細人兒單薄的肩頭,依然因害怕而瑟瑟發抖,卻想著如何保護他。
忽然之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心裡湧動,他抬起頭,目光卻如鷹隼般掃向那夥一臉猥瑣的醜陋歹人。
這麼長的時間,他的小娘子精心照顧著他,不離不棄,他因養傷而一直閉門不出,原來外面還有這許多雙色眯眯的眼在垂涎著自己這如花似玉的小妻子。
男人不動聲色地蹙了下眉頭,眸底迅速醞釀起風暴。
他本打算銷聲匿跡一段時間,在這小地方養好傷後再做回大都的打算,可是當他被屋外的聲響驚醒,耳中聽見那些馬幫匪徒的汙言穢語,他的小娘子明明害怕卻又刻意壓低的聲音時,便再也坐不住了。
他知道,她是在保護他。
雖受了極重的內傷,可要對付這些小嘍羅綽綽有餘,那些人若是非要找死,他又何必大發慈悲?
“相公,你快進去呀!”善良的小女人仍在不停地催促著他。
“你進屋裡去,把門關緊,不要出來。”他牽起她的手,抽掉她手裡細得可憐的木柴,對她微微地笑了笑,“男人的事,女人不要插手。”
顏歌倒抽一口氣,呆若木雞地看著他將“武器”扔到地上,“啪”地發出聲響,完全傻了眼。
“聽話,不要讓我分心。”他的黑眸似乎要望進她的心裡一般。
顏歌直愣愣地看著他,下一秒,兩腿又做出超越理智的服從,飛快地跑進屋內,將門“砰”地一聲關得死緊。
後背緊緊抵著門板,顏歌的心頭泛起一陣酸楚,如果沒記錯,相公這還是頭一次對自己笑呢!
那麼剛毅嚴肅的人一旦笑起來,刀削似的的輪廓都柔和下來了,真是好看,可是……可是他馬上就要遭遇到危險……
顏歌的整顆心立即又陷入了煎熬,屋內的黑暗更加劇了內心的恐懼,她緊緊地閉上眼睛,任淚水佈滿臉頰。
屋外的天空,月亮像把鐮刀掛在無盡的蒼穹中,小小的院落,雖已是危如一發引千鈞,但誰都沒有輕舉妄動。
“老大,幹掉他!”李二慫恿道。
“老大,咱們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