釘截鐵,絲毫不留餘地。過去那麼多無法計數的煎熬與拼搏,竟然連向他訴說的機會都沒有。他委屈而又憤怒。他已無暇思及未來,只顧眼前痛快,恨不能剖腹剜心披肝瀝膽,給他看個清楚明白。
伸出左手,強迫他與自己對視:“子釋,你看著我。你好好看看我:我是長生。如果你還要說不認識,那麼我告訴你——”
吸口氣,字字咬牙:“李子釋與顧長生,是同甘共苦患難之交,是休慼與共生死之交,是肝膽相照刎頸之交,是心心相印莫逆之交。我把你當作血脈至親、平生知己、人間最愛,這些年來,時時刻刻放在心中,日日夜夜不敢或忘。昔日江邊迴夢津,你曾親口許諾我:生死與共,終生不忘。難道說,你竟敢毀約食言?子釋,我沒有哪一天不後悔,當初那樣輕易離開;更從未曾料到,今日會如此重逢。可是,天意從來高難問,人間聚散重有緣。你這樣苦苦相拒,又騙得了誰?你以為——你以為,假裝忘記,會比面對我更加容易?……”
望著那張曾經無比熟悉的臉,這時候——
無厘頭的子釋想:成熟點就是不一樣啊,不但造型更酷了,口齒也更伶俐了……
理智的子釋想:哼!甜言蜜語糖衣毒藥,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乾的好事?不過一個半吊子梟雄陰謀家,跟我玩這套!
感性的子釋想:拜託,不要讓它流了……這個顏色,這個味道,搞得這麼難看……真可惡!明知道我最討厭這樣,你明知道……可惡!……
最後卻是理智佔了上風。
長生急切間疏忽了,面前這人偶爾較真的時候,脾氣中那剛強冷硬處,彆扭難纏處,越逼就越反彈,有多麼不好對付。
子釋眼神疏離陌生,淡淡道:“殿下既如此說,那麼便請殿下記住了:李子釋認得的,是偶然救下的流落少年顧長生,並非堂堂華榮二皇子符生。顧長生認得的,是邂逅相遇的逃亡之人李子釋,也不是今日錦夏使臣李免。殿下如此聰慧英明,怎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乍聞此語,長生所有力量霎時流走,連胸口的疼痛都已消失。
他嗓音暗啞,顫抖著艱難開口:“如果……如果,我告訴你,我不得不離開,離開後又想盡辦法回來,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你……信不信……信不信?……”
子釋定定的看著他,終於露出一個空洞的笑容:“殿下還不明白?信與不信,有何差別?不管殿下是為誰,為什麼目的做了這一切,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今日錦夏使臣李免,絕不會認得華榮二皇子符生。”
看他臉色慘淡,一步三搖,猶嫌不過癮。繃著即將斷裂的神經,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迸:“兩國交兵,各為其主。我主曰和,則李免言和;我主曰戰,則李免雖一介書生,無力殺敵,猶得死戰。故此殿下所作所為,李免豈敢苟同?殿下滿腔情意,更非李免可以消受。還請殿下……多保重罷……”
長生想:他叫我……多保重……他竟然叫我……多保重……
一時怨怒交加,悽苦哀絕。往日堅忍頑強理想希望,全部化為烏有。
我做了這麼多,原來你根本不肯要。非&凡
你不要,好。那麼,我也不要。
他凝視著他,目光執著而纏綿,輕輕道:“你說,李子釋認得顧長生,李免卻不認得符生。你可曾想過,沒有從前李子釋相救,顧長生早死在彤城之外,何來今日符生站在你面前?沒有昔日顧長生相陪,李子釋又怎能平安走到蜀州,變成今日錦夏使者李免?你知不知道,顧長生會重新變成符生,不為別的,只為還天下一個太平盛世,送李子釋一方清淨樂土。可惜……他沒有想到,上天會安排這樣一場叫人為難的重逢……”
突然抓起他的手,握住刀柄:“如果,如果你不肯信,如果你不肯要……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