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大人說話好生靈巧,怨不得萬歲爺一刻也不能離……”董良帶點酸溜溜的口氣道。
“唉,兄弟,不在這床上滾,哪知這床幾深?不在這被窩裡鑽,哪知這被幾寬?”傅楚卿蹙著一張臉,“好比這找人的差使,有如大海撈針、問道於盲。過些日子,萬歲爺要把這事拋在腦後,倒也罷了。若是冷不丁哪天想起來,你叫我怎生搪塞?昨兒半夜起,聶坤他們幾個就不敢睡覺,滿城打聽鯉魚美人去了。”
說到這,故意誇張的大嘆一口氣:“皇恩雨露,我等俗人哪有資格消受?蒙皇上不棄,有幸乾點未雨綢繆的活兒而已。”擺出一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曖昧表情,“嘿嘿,天恩聖露,消受不起,消受不起……”
一桌人都有滋有味的笑起來。寧愨道:“咱們理方司內外左右四衛所上萬弟兄,誰不是替皇上和朝廷分憂解勞?各司其職,精誠合作,本應不分你我。楚卿常在御前伺候,天威難測,是個勞心費力的事情,各位且多擔待著點兒。只有皇上心情好了,咱們大家夥兒才都有好日子過不是?……”
上司替自己說話了,傅楚卿忙把酒壺端過來,又敬了一輪。
他心內十分明白:論武功,自己絕算不上理方司第一把交椅。之所以短短几年就能爬到四所之首內衛所巡檢郎的位子,直接對皇帝和統領負責,正是得益於這份敢測天威,能測天威的本事。雖然有人不服氣,但太師和統領看中自己,為的不就是這份本事麼?
也不知是不是統領“精誠合作”的訓導起了效用,董良忽道:“傅大人適才說的“鯉魚美人”,會不會就是昨兒晚上水裡救人那個?”他昨天負責湖面治安,是在座五位中唯一身在現場的一個,對入水救人的女孩子印象深刻。傅楚卿昨夜忙著安頓花魁,凌晨時分才回住所歇息。中午直接到了這座屬於理方司秘密據點的嘉熙酒樓,參加寧統領的中秋犒賞宴,還沒來得及聽聞落水事故詳情。
沒等董良繼續,寧愨已經斷然道:“不管是不是,那女孩子會功夫,無論如何不能進宮!”
“不說是司文郎李子周的妹妹?也算身家清白……”
聽到這句,傅楚卿立即想起聶坤送來的名單上,李子周的名字赫然在列。會功夫的女孩子!心頭一陣狂跳。可是……司文郎雖然沒直接打過交道,卻也見過兩回面,並非昔日故人,再說年紀也不對……彷彿一下從雲端跌下來,說不出的悵惘失意。打起精神道:“董大人有所不知,自來的規矩,煙花女子猶可,身有武功的女子絕不允許進宮伺候。你我都知道,沾上武功,難免惹上江湖,防不勝防,萬一出點岔子……”
幾位巡檢郎雖身在官場,卻都來自江湖,這道理不用講也明白。
“這麼說來,司文郎兄妹一身功夫,還真不知從哪兒學來的。那李子周不是上年秋試的狀元?如此文武雙全,罕見啊……”說話的是杜泓泉。
董良於是接著這個話題把昨夜經過講了一遍。當時匆忙彙報,落了不少細節,正好這會兒補上。最後說到壞了侯府的畫舫,寧愨一擺手:“這事兒我早知道,不足掛齒。倒是李子周的妹妹——你們叮囑下去,記得不要在皇上面前提起。咱們萬歲爺可是個好新鮮的主兒……”轉向傅楚卿:“那什麼“鯉魚美人”,你還是多費點心吧。”
“統領放心。至多不過花幾天尋訪尋訪,先找一個備用。皇上那裡,過些日子有了別的新鮮花樣,這一樁多半也就放下了……”
寧愨笑:“別的新鮮花樣?不也得靠你去琢磨?辛苦了。”
“全賴大夥兒群策群力,屬下不敢居功。”
“哈哈……”
一頓飯吃了將近三個時辰,幾個人從酒樓後邊半隱蔽的樓梯下去,分頭散了。
寧府的車子就在樓下等著。寧統領年輕時候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