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便宜事情多,有佔起來沒完的麼!
“對,江淮軍弟兄們被打散,在廣南受盡了苦頭。與第二標和第五標的老兵混編在一起,躲在第一標身後,可以邊作戰,邊適應破虜軍戰術。各級將領官職不變,由樞密副使鄒洬統一安排位置,軍階按破虜軍軍階轉換。所欠發的俸祿和軍餉一次性補齊!”文天祥掃視了蘇劉義一眼,不動聲色地補充。
自從張世傑和蘇劉義氣兵敗來投,如何安排他們的職務,就成了大都督府的難題。如果心胸開闊地提供裝備,重建一支江淮軍出來,必然會遭到杜滸、劉子俊等當年曾受過張世傑排擠的將領們的反對,文天祥自問也沒那分胸懷。與北元膠著的關鍵時刻,需要軍令絕對的暢通無阻,這個時候再於朝廷內部建立一直可以擎肘自己的力量,傻子才會那麼做。
但蘇劉義等將領對朝廷的忠心,依然令人欽佩。流落在廣南兩路堅持抗元的將士,如果能整合起來,也是一支不弱的力量。在對付北元這個外寇方面,大夥沒有根本性的衝突。需要區分的,僅僅是誰居主,誰居次。
所以大都督府和智囊們,替文天祥想出了這樣一個辦法。第二、五兩標在永安損失很大,基本上成了空架子。讓一、二、五三標同時出福建,沿途的抵抗力量,可以名正言順地補充進二、五兩標。等新力量熟悉了破虜軍的方式和環境,按往常經驗,即使趕他們另立門戶,大多數人也不願意走。
作為這支隊伍的名義領導者,鄒洬是最佳人選。他身上有去年朝廷為了分化破虜軍,加封的樞密副使的頭銜。論官職,僅僅比張世傑低了一級,有權力過問一切軍中大事。此外,鄒洬性子柔和寬厚,可以保證對所有人一視同仁,不會讓江淮軍將士有被歧視之感。
“怎麼,蘇將軍莫非不願意出征麼?”見蘇劉義依然發呆,鄒洬鳳叔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
“末將遵命!”蘇劉義咬了咬牙,低頭應道。心中痛得像針刺般,眼前的人物漸漸模糊。
“那就下去準備吧,明日五更,大軍準時出發!”文天祥柔聲吩咐,看看鄒洬,再看看如臨大敵般戒備著的破虜軍眾將,輕輕搖了搖頭。
蘇劉義再次施禮,蹣跚著,緩緩走出了帥殿。呆立過的地方,留下了幾點清晰的水漬。
“他還忘不了江淮軍啊!”鄒洬看看望著蘇劉義的背影漸漸去遠,嘆息著說道。當年他和文天祥等人千里迢迢投奔行朝,處處受制於人,對這份寄人籬下的滋味深有體會。眼下形勢反了過來,心中卻沒有任何報復後的快意。反而,深深地同情起對方的狀況來。
這種感覺,說不清楚,道不明白。鄒洬自問不是個性偏狹的人,豁達、大度一直是他的修身目標。然而此刻,他卻不得不做些不豁達,也不大度的事。
“能不能把江淮軍和破虜軍捏合在一起,鳳叔,就看你這樞密副使了!”文天祥苦笑了一下,應道。
第一次弄權,讓他感到從心裡向外不舒服。但不這樣做,他又實在無法保證隨著控制地域擴大,生存危機緩解,朝廷內部的矛盾會不會越來越大。
相比與來自背後的打擊,與北元的戰爭反而輕鬆。畢竟雙方出於不同陣營,敵我關係可以分得輕輕楚楚。而背後,誰知道哪張面孔下,藏著怎樣的心思。
恐怕,將來很長一段日子,自己都不得不帶上不同的面具吧。
文天祥鬱郁地想,胸口一陣陣悶,一陣陣痛。輕嘆了一聲,緩緩向門外走去。臨出門,腿絆了一下,身形略有些跟蹌。
沒有人上前攙扶,看見文天祥終於邁出了第一步,曾寰和幾個參謀目光互視,臉色帶上了幾分嘉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