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濃的。」她笑。
「不用『濃』字,」我笑說「說『釅』。」
她搖頭,「我也不曉得,恐怕這一輩子也學不好中文。」
「這些字也少人用,廿多歲以下的人知道的少,你不必慚愧,這裡不中不西的人多著呢,不通得很,寫封信都叫人看了笑,不止你一個,你很好學,也抵得過了。」
「你真好,偉,」她說「從來不笑我。」
我不響,她有什麼可笑的呢?我才可笑。
菜館裡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她說:「我沒有兄弟姊妹,父親又忙生意,與母親相處得不好,除了你,並沒有什麼談得來的人,這麼遠的走了來,總算找到一個可以說話的人。」
沒有可說話的人。那種日子是寂寞的,我又何嘗不是呢?只是男孩子的心事少,女孩子的心事多,她又比我更難堪點。
她說:「沒有人出頭替我說話。母親不服白我,她總覺得我的行為舉止都怪,單等找我的錯處,像這一次他結了婚,母親反而寫信來說:看,我早知道他是那種人。很幸災樂禍的樣子,其實如果她有興趣點,幫我說幾句話,恐怕這事就不會發生了,雖然將母親夾在當中,有點滑稽,如果她不這麼冷淡……算了,說什麼呢。」她笑了笑,「不能怪她,一個人急了就亂怪人。」
我默默的聽著,她這種想法倒是很中國式的——有話說不出口,想找人代說,又沒有人。
我很明白,一個再活潑瀟灑的人,遇到真的愛情,也就面呆口澀了。
結帳的時候玫瑰搶著要付錢,我硬不給她付,她才作罷。
「累不累?」我問她:「要回家睡個午覺?」
「不睡,索性再在街上走走吧。」她說。
我陪她走了好幾條街,都是遊客到的地方。
她要買翡翠,我只好把她帶到相熟的店鋪去,不然給人訛騙了還不知道。她隨身帶著支票本子,但是價錢實在貴,她終於才買了串珍珠。
逛得累了,我與她去看場電影,她依舊吃巧克力,把頭枕在我肩膊上,我側頭看她的臉,她倒是全神貫注的看戲,我卻看牢她,各得其所。
我說:「今天晚上,你到我家來吃晚飯?」
「不,出來一整天,我也得回去一下。晚飯後我才來,我們上夜總會坐,我請你,我知道有個好地方。」
好地方?不知道是誰帶她去過的?然而她約遍了學校裡的男同學,並沒有遇見一個她心裡喜歡的,也算可惜。
我點點頭,送了她回家。
我自己到了家,累得說不出話來,馬上洗了一個熱水澡,吃了兩口飯,坐在沙發上看報紙,又看不進去。怎麼樣天天與玫瑰在一起就好了,我想。最好事也別做,書也別讀,就這麼吃吃玩玩的過幾年,死了也很值得。
我隨即笑了出來,真這麼懶,還當了得,這種想法是要不得的。我伸了個懶腰,電話鈴就響了。
我去接聽,是德明,這人不知道怎麼,想想又打了電話來,恐怕氣消了吧?
「聽說玫瑰要走了,你也不上課了?我們同學也打算送她一樣禮物做紀念,只不知道送什麼才好。」
「訊息真靈通,新聞系的學生都得拜服你們,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週末有空,歡迎你也來參加我們的活動,我陪玫瑰到處走走,算是盡地主之誼,也不枉她特地來這麼一次。」我說。
德明惑喟的說:「誰知道她就這麼走了呢?是她向學校說要停學,我們才知道的。偉,我錯怪了你,你說得對,我們都有企圖,只有你是純粹當她是朋友,你很有人格。」
人格?我有什麼人格?我只比他們想得開一點而已。
「我有時間先與你聯絡,然後我們一起去走走。」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