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們盲目的四處亂衝亂撞,學校幾乎就要處於癱瘓的狀態了。
陶花雨和許嘉巍是根本無法置身於世外的,但是他們曾經的家庭背景,又使他們感到非常的害怕。這天的午夜,他們相約悄悄的來到了教學樓後的操場上,在跑道的盡頭並肩坐下。許嘉巍輕輕攬住陶花雨的肩膀,陶花雨則無助地靠在他的肩頭。
這樣默默地坐了好久,兩個人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外界的變幻多端,讓他們感到了來自內心深處的恐懼,也讓他們異常的出現了迷茫,每天都有各種不好的訊息傳播,甚至前後矛盾的訊息會同時出現。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的紅衛兵及造反派組織,各種幫派幾乎都虎視眈眈地盯著大學的最高層,要不了多久就很可能發生更加可怕的事情。而他們倆卻不能加入任何一派組織,他們被排斥在外,雖然他們也是熱血青年,但是卻不是革命需要的力量,而是(在他們的心裡知道)革命矛頭指向的對立面,真的很可怕,無助的感覺時刻威脅著他們兩個人。他們才知道,階級成分的意義此刻是那麼的重要,父輩甚至祖輩的印記深深烙在他們身上,無法迴避,在這個歷史的潮流面前,該怎麼辦是他們現在迫切需要決定的事情。
許嘉巍輕輕的拍了一下陶花雨的肩膀說道:“昨天,系裡的張長貴找我了,他要我反戈一擊,向反動的父親發起疾風暴雨的襲擊。但是,其實我知道,這樣最終我也很可能不能倖免的,”
陶花雨低聲說道:“我們系的李志成也找我了,說的和你說的差不多。我和你的想法和你是一樣的。”
“啊,花雨,他們倆是屬於不同的組織,觀點還是對立的。你準備怎麼辦?”
“我好怕,”陶花雨更緊地靠近許嘉巍,“大學裡為什麼要有這些運動?我們只是學生,我們為什麼要互相之間有這麼多的不同?我們在這裡不是來學習文化科學知識,準備報效我們的祖國的嗎?嘉巍,我真的好怕!”
許嘉巍感到了陶花雨身子的顫抖,對於這樣一個美麗但嬌弱的女孩子來說,這樣突然地變革肯定是無法適應的。但是,歷史既然在此刻要求他們做出抉擇,那麼逃避是根本不可能的。他的手再一次使了點勁,將陶花雨抱在懷裡,左手輕輕的拂開垂在她面頰上的一縷秀髮,低下頭來吻了一下她的臉。
“花雨,不怕,有我呢。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要和你一起去面對,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願意為你付出一切!”
陶花雨抬起頭,深情地看著許嘉巍說道:“嘉巍,我們一起離開這個地方吧。去哪裡都行,去哪裡我都跟著你。我心裡很擔心,我覺得這裡不再是安心學習的地方了,咱們還是回去,你娶我吧?咱們去過安安靜靜的生活,遠遠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花雨,你沒聽廣播啊。現在是觸動靈魂深處的一場大運動,是一次全國範圍的大運動,咱們怎能避開?沒有你說的安靜的地方了。爸爸來信說,好在有高層領導的關照,你家和我家暫時沒有受到衝擊,但是以後呢?誰也不知道以後將發生什麼。”
許嘉巍說到這裡,發現陶花雨的雙眼流下了眼淚,一個弱小的女孩子,怎麼能夠理解這場史無前例的運動,突然之間發生的巨大變化,使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使她感到莫名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