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個聲音打斷他的出神,“別告訴我你在這裡睡著了?”
傑拉爾德張開眼,埃爾弗站在那裡,看上去剛回來。“我忘記帶鑰匙了。”傑拉爾德說。
“真是少見。”埃爾弗回答,把門開啟,傑拉爾德站起身,拍拍泥土,跟著他走進去。埃爾弗並沒有像以前習慣的一樣開啟燈,他直接坐到沙發上,看上去有些疲憊。傑拉爾德關上門,坐在他對面,他並不太喜歡開燈,但突然沒了燈光還真有些不習慣。
“我們來聊天吧,傑拉爾德。”埃爾弗說。
“聊什麼?”
“我也不知道,今天我回憶了一下以前的事,”埃爾弗說,“但是什麼也想不起來了,我只記得我被初擁後好像沒經歷什麼痛苦和迷惑的時期,我的人生就像一場狂歡,也許我是個天生的吸血鬼,是罪惡的化身。”
“並不是。”傑拉爾德說。
“誰知道呢,中間倒有一段時間我不願意吸血,不大記得為什麼了,不過表現肯定沒有你那麼英勇。”
“大約是因為某種觀點的破滅。”傑拉爾德說。
埃爾弗想了一下,“也許吧,我覺得事情並不是我想的那樣。可是……我完全記不得具體的事了,雖然這不失為一件好事。”
傑拉爾德沒有說話,有時大部分活得過久的血族,對於你本身經歷的事情,別人可能比你自己知道得更清楚。
“我只記得一個女傭。”傑拉爾德說,他的過去只剩下一些片斷,有這麼一點倒是記得清楚,他記得他大喊大叫,房間裡的燭香和柔軟的地毯,那女人溫暖的軀體,甚至他叫的每一個字。
——“她有三個孩子,她的丈夫正在生病,全靠她一個人掙錢回家!我不能吸她的血!”
那些片段久的像根本不曾存在,甚至是和別人的記憶弄混了,一想到這些激動和青春是屬於自己的,幾乎覺得有些丟臉。他怎麼會說起這樣的話呢?他想不起來,也完全不可想象。
“為什麼突然想說這些?”傑拉爾德說。
“我有一種感覺,我知道是不可能的,可我還是這樣感覺。”埃爾弗說,“你會離開嗎?”
“我不知道。”
“你不會離開的,知道嗎……我們會在一塊兒,決定這個的既不是你的想法,也不是我的想法,活了這麼久之後,觀點和迷惑都已經是生命無關緊要的小點綴,什麼也決定不了。我們只是會在一起而已。”
傑拉爾德轉頭去看窗外的夜色,“是嗎。”他低聲說,第一次,他的聲音裡有了一絲輕顫。因為他突然感到一陣恐懼!
他平靜和他曾恨不得碎屍萬段的大仇人坐在一起聊天,他試圖尋找,卻根本找不到半點兒曾經的感情,那些迷惑和仇恨,那些思慮和絕望!他那麼平靜,恨不起來,愛不起來,迷惑不起來,他平靜得像個死人!
他只是會呆在這裡,和他在一起,因為……他已經死了……
埃爾弗看著他,他的語氣和眼神讓他害怕!他怎麼能承認這種事?他在心裡大聲問,雖然那也許事實,但是他怎麼能承認!
傑拉爾德把玩著手中的兩張車票,這是希爾達給他的,一個小時後開車,他和默文將在歐洲轉上一圈兒,讓後者瞭解一些生存方面的規則。
他不能讓“傑拉爾德”死去,那所有的可以證明他是他的東西,他不能承受它們消失不見,如果沒有了那些,他是什麼呢?
他把車票放進口袋裡,卻感到心裡有些焦躁,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這種感覺了。
“嗨,傑拉爾德!”默文說,傑拉爾德抬起頭,青年出現在面前,看上去有些緊張,他是跑著來的,因為速度太快一般人類無法看見,這是一種極速的前行。他正在學習、或者說享受吸血鬼的各項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