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鮮的世界,他看著他興奮的雙眼,彷彿一切都是新生的,彷彿很多年前的自己。這讓他露出一絲微笑。
他站起來,“我們走吧。”
默文點點頭,“我把行李放在寄存處了。你沒有什麼要拿的嗎,傑拉爾德?”
“沒有。”傑拉爾德說。
默文有些奇怪地看著他,在他看來旅行總要帶一大堆東西才是。“我們飛掠過去怎麼樣?”他興奮地建議。
“時間並不急。”傑拉爾德說,招手叫了輛車。默文有些不解地看著他,但還是同意了,血族們活得越久力量就越強,他不知道傑拉爾德的力量,那個人看上去安靜又被動,但他總感到很好奇。
火車站永遠是分別的地方,充滿著悲傷和期待,所以吵鬧無比。他們找到了自己的包廂,默文坐在椅子上舒適地伸直雙腿,繞有興趣地看著外面送別的人們。
“真美妙,”他用做夢般的語氣說,“我竟然處於了這麼一個狀態,和您這樣一個人去旅行,我以前從沒想像過!”
剛上車,默文就在箱子裡翻了半天,又找出那幅畫,遞到傑拉爾德面前,“我覺得你總歸不能把這個忘了吧。”
傑拉爾德看著它,畫上的東西像是屬於另一個世界,他又看了看默文期待的表情,他這是希望我做出怎樣的表情呢,他忖思,一邊把玩著一本硬皮書,這是默文的書,他帶了一堆的東西。
他試圖找到那麼一絲傷感,或者痛苦,可是它們像曾對埃爾弗的恨一樣消失了。
埃爾弗……他想,再次驚訝地感到了心臟的某處刺痛,我想我找到焦躁感的來源了,我放心不下。真可笑,那麼久以前來保留的東西全都消失了,在這個殘破腐朽的身體裡留下的,竟然是對他的那些感情。
他看著窗外,不知道埃爾弗知道了自己的離去會有什麼反應……他決定還是忽略這些,他合上書,看著對面的青年,“這些東西是不需要的,默文。”
“為什麼?”
“因為太多過去的記憶會壓垮你。”他說,但又覺得現在說這些太早了,所以沒有繼續說下去,默文卻笑起來,“不,不會的,你想多了,傑拉爾德,我只是帶著些衣服、帽子、香菸什麼的旅行罷了,我沒有帶以前的事,如果有,那麼也只是突顯出我現在愉快!”他得意地宣佈,“我永遠擺脫倫敦的這些爛事情了!”
“是嗎。”傑拉爾德毫無熱情地問。“那你的家人和朋友呢?”
“我沒有朋友,只有工作同伴。”默文說,得意地笑起來,“在倫敦,不,我之前的整個人生裡,只有陰沉的天空、噁心的鉛字、苛刻的上司、還有一堆下流的醉鬼線人而已!我簡直想撕碎其中一兩個的喉嚨,我總會有機會的!”
他停了一下,“我給媽媽寫了封信,告訴她我和朋友旅行去了,她挺高興的,只要我有了錢或是交了有錢的朋友她都高興,一點也不關心我的死活。”他專注地看著窗外,現在最平常的風景對他都美妙絕倫,像瞎子有一天突然復明了一樣。
傑拉爾德突然凜了一下,感到一陣寒意。“你怎麼能這麼想呢,默文。”他說。
“怎麼了,這是事實啊!”青年說,臉上滿是被解放的興奮。
“你要怎麼活下去呢……”傑拉爾德喃喃地說,他捂著額頭,他想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我在想些什麼啊。”他輕輕說,他意識到默文將來並不會快樂和拯救他,如果這孩子連身為人類的生命都處理不好,他怎麼能處理好吸血鬼那樣漫長到可怕的人生呢,那比人類時難應付得多!
你會被長長的時間扯碎,你的意識和思想都被零落地碾碎在它的輪下,你難以下定決心死亡,因為那痛苦強烈得難以想像。如果你甚至不能當好一個人類的話,你要怎麼當好一個吸血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