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家這團穢氣,進牢裡來探望他們陰家人,原來是個跟她們陰家沒有任何牽連的賣貨郎!
“你怎麼來了?”他不明白在這個當口,他這麼貿貿然然地來見她,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嗎?
天養知道,只是放在他心頭的不是他的安危,而是另一回事。
“我們約好今天要見面的,不是嗎?”天養將昨兒個編好的鳥及蝶兒連同幾面花帕子放在無邪手裡。
他依照他的承諾,送來花帕子跟草編的小玩意。
無邪手裡捧著那些東西,看了好久。這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但是,其中的意義卻在無邪心中無限地擴張開來。在這一瞬間,她想到家裡剛出事時,父親的門生們一個個無情地離開,急欲與他們陰家撇清關係;而今,一個小小的賣貨郎,只為了他的一句承諾,竟挺而走險送來這些東西!
頓時,無邪的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地滾落。
看到無邪落淚,天養頓時慌得手足無措。“別哭,你別哭呀!我、我……我手頭上還有點銀子,我會請最好的狀師替你們家洗刷冤屈,你們陰家絕對不會有事的,你別擔心,別哭呀……”天養遞上花帕子,想替無邪擦眼淚,卻又怕冒犯佳人。天養頓時夾在該與不該之間猶豫、遲疑著。
倒是無邪先察覺到自己的糗相。
出事時,她都沒哭了;現在,她已看淡生死,卻在他的面前落淚!真是可笑。
無邪抹了淚,堅強的要自己別哭。
“這城裡的人都懼怕龐國丈的勢力,我爹既是得罪了小人,我們陰家便早認清自己這輩子是別想再翻身了。而你……你別做傻事,別把銀子浪費在我家。在城裡,沒個狀師敢接我們家的案子,你別做徒勞無功的事。”他別那麼傻。
“不!你別這麼沮喪、這麼失望,就算是這城裡沒個狀師願意替你們陰家打官司,那也不要緊,這城裡沒有,那我就到鄰鎮去找;鄰鎮要是沒有,那我便下江南去找。我會一個城一個城的找,就不信這世上沒有個公道、天理在。陰姑娘,你別灰心,你等我的好訊息。”天養叫無邪等他。
一定要等他。
“天養,你上哪去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王媒婆早等著了,你知不知道?唉!你這孩子都要成親了,怎麼還這麼不經心,沒記性……”芳姨一見天養進屋,就直跟在他的屁股後頭直打轉,口中還叨叨唸著。
芳姨話沒停過,而天養也從頭到尾都沒轉過臉來看她過。
天養收拾了幾件布衣短褂,又拿了幾件細軟,這舉動看啞了芳姨。
“天養,你這是在做什麼?”
天養沒回答芳姨的話,是芳姨覺得不對勁,趕緊跑到文大娘的房裡,讓文大娘來勸他。
“那孩子不知是吃錯什麼藥了,一回家,什麼話都不說,收拾了幾樣細軟,像是要離家似的。文大娘,你快去瞧瞧,慢了,只怕你連兒子都要丟了。”
文大娘一聽,連忙拋下繡針、繡線,趕緊跑去見兒子。
天養手裡正拿著他們多年來的積蓄。
“你手裡拿著的是什麼?”文大娘問。
“娘,陰家有難,孩兒不能不管。”
陰家!
又是陰家!
又是那個陰無邪!
“你這孩子是著了陰無邪的道了是嗎?這幾年你嘴裡念著、心裡想的,全是她。這會兒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娶妻了,你還對她念念不忘。”
“娘,你這是說哪去了?陰家現在官司纏身,一大家子幾百口人全收押關進牢裡……”
“所以,這會兒你拿著你攢了幾年的銀子,打算投進陰家那個無底洞裡是嗎?你這個傻孩子,你以為你那幾塊銀子能濟事嗎? ”想那陰家財大勢大,他們都扳不倒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