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賣貨郎能做什麼?你那幾塊銀子又能做什麼?“文大娘直罵兒子傻。
他是傻沒錯,要是他不傻,他也就不會明知自己沒有希望,卻苦苦守著一個陰無邪,不敢或忘。
天養認清楚了,這一輩子不管無邪要不要他,他都會心甘情願地為她做牛做馬。
“娘,不管事實上我究竟能不能為陰家做些什麼,您老人家總得讓我為陰家儘儘心力,別讓我有遺憾。”
“盡心力可以,但不能拿你一輩子的幸福去賭。那些銀子是娘替你存的,是想讓你娶老婆用的,這會兒你把這些銀子全拿去替陰家打官司了,你說,你日後拿什麼娶平家的家敏?”
“我不娶。”他已決定了。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文大娘怒不可抑。
芳姨連忙給天養使眼色,要他別說了,別再惹他娘生氣;但這會兒,天養是下定決心就算惹他娘生氣也要說。
“我這輩子除了無邪,誰都不娶。”
“除了無邪,你誰都不娶?!你以為陰家家道中落了,你這傻小子便配得上人家了嗎?你也不想想,那陰無邪是什麼出身?人家吃的是山珍海味,住的是華宅大屋,穿的是綾羅綢緞,這些你給得起嗎?”
文大娘氣呼呼地一件件數著。
從小天養就聽話,她說一便是一,他從來不反駁,就唯獨遇上陰無邪的事,這孩子便特別執拗。
“我要是知道當年她的一根步搖攪得你這輩子不得心安,那麼那時候我是寧可死,也不受她陰無邪的恩惠。”文大娘氣急攻心,說出了重話。
“娘,你別這麼說。”天養雙膝一曲,跪了下去。“做這些事全是孩兒心甘情願的,無邪這些年來,從沒跟孩兒討過她施的恩惠。”
是他的目光一直隨著她打轉、是他一直離不開無邪,娘別折煞無邪,淨將罪過往她的身上推。
“我若說今兒個你要是出了這大門一步,我便一輩子都不認你這個兒子,你怎麼說?”文大娘撂下了狠話,要天養在她跟陰無邪之中只能選一個。
“你說,你是要娘還是要那陰無邪?”
“娘,你別逼孩兒。”
“我若是存心逼你呢?”
“那麼孩兒只能求娘別如此心狠,別讓孩兒為難。”天養跪著磕頭求他娘。
他的頭撞在地上像是不疼似的,一個磕頭接著一個,額前都落下血印子了,天養依然故我。
在他心裡,娘重要,無邪也重要,他從沒想要放棄過哪一個,娘別逼他選啊……
“文大娘……”芳姨看了不捨,而文大娘早就淚流滿面。
她這個兒子竟是如此痴傻,日後,只怕他要為那陰無邪受苦受累了。
“你起來吧!娘不逼你了。”文大娘上前去扶兒子起身,一面素白的帕子擦去兒子額前的血印子。
“娘不是容不下陰無邪,而是怕那孩子從小生在官宦之家,脾氣執拗,你要是真娶了她,日後會受罪。”
文大娘依稀記得十年前,陰無邪才是個六歲的娃兒,便折騰得天養天天不睡覺,也要為她編鳥呀花什麼的。
從那時起,她心裡隱隱約約地明白,她這個兒子這輩子註定要為陰無邪受苦了。
“為什麼你總是不明白孃的用心良苦?”
“孃的用心孩兒懂,只是……為了無邪,再多的苦,孩兒都甘心領受。”
甘心領受是嗎?
“傻孩子,娘就是怕了你的這句甘心領受呀!”那意味著不管陰無邪如何對待天養,他都只有認了的份。
只是,天養是她的兒呀!這教她怎麼甘心哪?
“娘……”
“算了,娘知道你要說什麼,娘不會再勸你放棄陰無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