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脫離母子關係的手段都用上了,天養依舊不放棄,文大娘便明白她若再逼下去,只怕陰無邪還沒逼死天養,天養便讓她這個娘給折騰得不成人形。
“別管孃的想法了,你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娘支援你。只是,你這一去,歸期不定,自個兒在外不比在家裡,你得處處小心,照顧自己的身體。”
“那無邪那……”得到母親的諒解,天養心裡頭念著的依舊是無邪的安危。
“娘會去看她,你快去吧!”文大娘送兒子送到門口。只見天養躍上馬背,一路往南行去。
那樣執著的身影,義無反顧的表情——文大娘當下明白,兒子這輩子,整個人、整顆心是全系在陰無邪身上了。
願老天爺保佑陰家一家平安無事,否則的話,文大娘不敢想象失去陰無邪,她那個傻兒子將要如何折騰自己?
天養乘著快馬一路南下,遇到城鎮便下馬,挨家挨戶地問,問看看哪裡有狀師,看看人家是否願意為陰家打官司?
他一路趕路,未曾歇息地找門路,深怕遲了一刻,陰家就沒得救了。
然而,才短短的三天,從京裡傳來的訊息,說是陰家定罪了。
定罪了!
那彷彿是將天養判了死刑,有那麼一瞬間,他僵化成石人,木然地站在原處,聽著以訛傳訛的噩耗。
是以訛傳訛吧?!事實上,根本就沒那回事吧?
天養拼命的安慰自己,不願相信陰家被定罪的事實,然而,那訊息卻像一塊陰影,盤據在他內心深處,不肯散去。
要是陰家真被定了罪,那無邪怎麼辦?
天養放心不下,又策馬往回程奔去。這一回又是沒日沒夜地趕路,當他回到家中已是半夜三更。
他沒敢吵醒熟睡的娘,倒是奔去陰家過了一夜。
陰家早讓官府裡的人給查封了,天養爬牆,越過牆面,到了陰家內宅。
被搜家過的陰府呈現一片淒冷的光景,空洞的大宅沒有絲毫的人氣,無邪要是看到這般景象,想必要揪心泣血地難過了……
天養待在陰家,天際方白時,他才離開。
他一回家,芳姨、大叔連同他娘,早已在廳堂等著他。
“你娘昨兒個夜裡聽到馬蹄聲,知道你回來了,沒想到她才走出房門,你便離開。這一夜,你去了哪?”芳姨問。
“去陰家。”天養也不隱瞞自己的去處。
“你這孩子!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敢去陰家?現在陰家是處是非地,去了,你不怕讓人以為你是陰家的誰,也抓你去判罪……”芳姨喋喋不休地,還想念一念天養。
文大娘卻搖頭,要芳姨別說了。
“這孩子要是聽得進去咱們苦口婆心的話,那幾天前,他也不會什麼都不顧地要離家,去為陰家洗刷冤屈。”
文大娘上前,就著門前的光亮,看著兒子。
他眼窩深陷,鬍鬚橫生,像是幾日沒有好眠。
文大娘感嘆著道:“才幾日不見,你就瘦成這個樣子,快去洗把臉、剃一剃鬍子。”
“娘……”天養不想浪費時間在自己身上,他想見無邪。
“娘知道你想說什麼,但要見無邪,你總得一身清爽的去見她,你總不想讓她看到你這麼落拓是吧?”
“娘知道無邪在哪?!”
“知道。”
“無邪沒事了?”天養眼底藏不住喜悅的晶亮,一雙眼眸已不似剛剛的灰暗、混濁,而變得神采奕奕的,像是整個人、整個魂全迴歸本體。
文大娘沒回答兒子這個問題,徑是催著天養去洗臉。
天養走了,芳姨這才轉頭問文大娘,“大娘真要讓天養去見無邪?!咱們不瞞著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