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倏忽消失,然而她退後一步,那景象卻又出現。田紫茹張口欲呼。此時豔陽在天,水面上也粼粼的映著波光。可是她偏生在池面上看見了一輪明月。
她提起頭來,往西面園門處張望,卻突然見到傅陽就在她身側半尺之處,兩人距離之近,幾令人錯愕。
田紫茹心裡不知是喜是愁,她看到傅陽與她並肩而立的景象,而這景象。竟是在西面壁上一面巨大的西洋鏡之中。她彷彿見到鏡中的自己,似乎渾忘了如今的困苦,彷彿又回到了曾經那段無憂無慮、隨心所欲的日子。然而最美好的景象,莫過與傅陽與她立於一處。分明是一對璧人,珠聯璧合。田紫茹看著,想象著兩人終能夠成為眷屬,雙宿雙棲,嘴角不禁露出笑容。
然而。鏡中女子在微笑之際,鏡中傅陽的身影卻走動了半步,一下被田紫茹自己的影子所遮蔽。鏡中的田紫茹,一時立刻又變得形單影隻,再細看鏡中此女。身著布衣,不施脂粉,形容憔悴,一臉的苦相,哪有半點原先美貌佳人的樣子?
田紫茹斂回目光,往立在東首的傅陽那頭看去。傅陽此刻離她至少十餘步遠。
“你……”田紫茹欲言又止,她原想說,你竟這樣討厭我麼?可是看著傅陽,她心中不禁浮出“自取其辱”四個字來。沒想到,區區幾個月之後,她竟也學會了自輕自賤,過去的驕傲掉在地上,碎了一地,拾都拾不起來,這令她一時心中如同開了鍋,被沸水澆著。
傅陽移動腳步,退回遠處,似乎也捕捉到了水中那輪“明月”的倒影,待他想明白這原是堆石而成的假山之中,故意漏下罅隙,因此得以讓人們在白日也欣賞到這“映月”奇觀。他不禁嘆了一聲,道:“原來是水中月啊!”
水中月——
田紫茹突然心有所感,再轉頭朝西首的銅鏡看去,鏡中立時又出現她與傅陽並肩而立的景象。
原來是如此啊,原來是一場鏡花水月啊!
田紫茹疑心那老人是知道了些什麼,所以來點化自己的仙人。可是她自覺只是一介俗人,身在苦楚之中而不得自拔。她不禁轉過身,尋找那老人的身影,一時不見,田紫茹登時朝著南面的水榭跪了下來,口中道:“求仙人點化,小女只覺得求不得、放不下,日日自苦——唯求解脫!”
園中一時安靜,無人答應,只得她自己啞暗的聲音在園中迴盪。傅陽在遠處轉過身來,靜靜地看著田紫茹。
田紫茹一時清醒過來,只道在傅陽面前出了臭,一時羞臊不已,伏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傅陽那邊,響起了輕輕的腳步聲。原是傅陽朝田紫茹這邊邁步過來,在離她三步遠的地方停住了,良久,才聽傅陽輕輕地道:“既已知道是鏡花水月,便只有自己才能解脫自己。”
田紫茹一下用雙臂將自己的身子撐起來,卻也不敢抬頭,只道:“求教如何解脫?”
“鏡花水月,原是虛幻!”傅陽穩穩的聲音響起來,“既已明白這一點,那便過好每一日,讓自己每一餐都吃飽,每日入眠之前都自問無再昧心之事。如此一日一日地好好過活,便不藥而癒了。”
“真的?”
“自然,”傅陽道,“我日日便是這麼過來的。”
田紫茹懷抱著最後的希望,顫聲問了一句,道:“傅……,你可是已經定親?”她心道,好賴便絕了最後的希望,或許這樣可以令她終於死心。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