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翎子一點不讓地盯著他,以平靜至詭異的聲音道:“你害死了師傅,我技不如人,死也無怨言,但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元越澤被激怒,本意是要殺她,聽她這樣一說,反倒收功,直接做到她面前,詫異道:“我怎麼害死你師傅了?當日是他先出手的,難道我要坐以待斃?”
花翎子為之語塞,一愕後悲泣道:“我們從洛陽回鐵勒的路上,師傅和師兄們都被人殺了,只有我當時在遠處洗澡,才逃過一劫,要不是你重創師傅,他怎可能會死?”
元越澤謂然道:“江湖不就是這樣嗎?你師傅若不傷,我早就死在他手裡了?況且我沒當場殺他,已算留手。”
花翎子登時啞口無言,她是親眼見證那一戰的,老實說,曲傲等數個成名天下數十載的高手圍攻元越澤一個二十多歲的年青人,這話傳出去都夠丟人的,不過當時因為仇恨意識做怪,他們並沒計較太多。花翎子清楚記得行至塞外後,曲傲那悲涼寂寞的嘆息聲:“不出三年,天下將再無一可抗元越澤之人,我們回得鐵勒後,有生之年都不要再踏足中原,好好過完一輩子吧。”
想到自己忘記曲傲退出中原的所有紛爭的叮囑,今日刺殺行動的失敗,性命都落在元越澤之手,花翎子坐起身形,準備接受來自元越澤的懲罰。
哪知元越澤卻背過身,說了句:“我若想殺你,再簡單不過,但殺人始終非我所願,你走吧。”
花翎子微一錯愕,眼中閃過茫然:她現在能去哪呢?片刻後,默默起身,一僕一跌地就要出門離去。
紀倩突然開口道:“慢著,姑娘若不介意,可否答我幾個問題?”
花翎子止住身形,莫名其妙地望著她。
紀倩道:“你既來到上林苑數月,為何從不接客?可是鸞孃的命令?”
花翎子點頭道:“自從師傅和師兄死後,我一路流落到長安,瀕死之際,是鸞娘救了我,但她從不讓我接客,我也不知是什麼原因。”
紀倩蹙起黛眉,專注地思考著,接著道:“你在這兩個月裡,還見過其他人嗎?”
“小心!”
不待花翎子開口,就聽元越澤一聲大喝。
一道肉眼幾乎看不清的綠芒,由門外直射花翎子眉心。
第九十九章 風雲將起
“淚溼羅巾夢不成,夜深前殿按歌聲。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薰籠坐到明。”
連貴妃獨自坐在床前,呆看著衛貞貞寫的四句娟秀小詩。
如繭抽絲、幽怨似縷而不絕,短短四句,細膩表現出一個失寵宮女複雜矛盾的內心,連貴妃感同身受。
她已懷龍子,母憑子貴,異日只要孩子繼承正統,她的一輩子也不用愁,還感傷什麼?
但她依舊是愁眉不展,花容慘淡。
因為冥冥中,她把自己當成章了‘那個男人’的妃子。
那個冷酷的男人,劉昱,連貴妃至今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她九歲時,被父母遺棄,劉昱救下了她,見第一面時,她就從他身上覺到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好象他就是她的親人似的。他將她安置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命人教她讀書學禮。雖然二人十多年中只說過六句話,但她依舊不能自拔地愛上了從不現真身的劉昱。
一年前,劉昱親口求連貴妃為她做一件事,她想都未想就答應了,過後才知道他為了權力,是要把她送給李淵。那時的她是被暗中送給薛舉的,這意味著他預料到了薛舉定會敗在李唐手裡,李唐的人一定會把她獻給李淵。
事實也的確是這樣展的,她沒有驚訝,因為在她眼中,劉昱就是神,預知未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只是,她心中的神的最大敵人此刻就在長安,她不時地接觸他的妻子,意圖套出一些有用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