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出去吧……聽話。”無邊靜默之中,柳千寒終於再度低聲催促了一遍。
禁凌雪瑩瑩閃爍的目光戀戀不捨地在冷汐昀身上停留了片刻後,又望了一眼青衣先知此際滿臉漠然的表情,終於沮喪地耷垂下腦袋,輕輕嘆了口氣,轉身步出這間樸素的廬屋。
耳聽禁凌雪的足音漸漸遠去後,冷汐昀的目光終於漸復清明,再度緩緩啟口,冷然問道:“柳先生,您好像還沒有回答小女子方才的問題。”
柳千寒嘆息一聲,依然沒有答話。
“大智大通的先知柳先生,可否告知我這個愚昧的小女子:既然您還未死,又為何會有輪迴轉世一說?”冷汐昀極力平靜地問著,清冽的眸子裡陡然
16、五夢中人(中)。。。
迸射出一陣寒光,一字一句地挑釁道,“莫非,偉大的柳先知您——早已經,是一個……活死人?”
——是的,她這番問話並非毫無憑據:在方才柳千寒為自己施展“續命之術”之際,她便已隱隱地感覺到,從咫尺處的人身上依稀漫散開的、那種極為強烈的寒凜之氣。彷彿,坐在她對面的那人不過是一尊人形冰雕;又或者,早已是一個死去多年的人。
在她這句咄咄逼人的問話出口的一刻,對面之人的身子彷彿不易察覺地輕輕震了一下,繼而緩緩睜開眼,沉靜雙眸再度望向她——
看著眼前這個清麗逼人的少女眸中那犀利的冷光與悽靜面容,他的眼底忽然閃露出一抹奇異的讚佩表情,混雜著一絲感嘆。
——這個孤寂而深情的少女啊……在七千年前,那個嬌怯的女孩,總是那樣小心翼翼地躲藏在胡楊樹後,用那雙清澈得彷彿天際不染片翳的雲朵般無瑕的眼睛偷偷凝望著自己。然而,在經歷了一萬年輪迴的劫數後、在經歷了那坎坷多舛的十八年人生後,今日的她,終究成長為今日眼前這個冷漠剛強的女子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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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五夢中人(下)。。。
然而,彷彿他適才的反應隱約證實了自己心中本不敢確定的那份猜疑,冷汐昀沒有再逼問下去,清麗的容顏卻霎時褪盡了血色。
她薄唇輕顫,停頓了一瞬後,終究只是沙啞著聲音、問出一句:“他……知道你的存在嗎?”
“他並不知道。”便聽柳千寒淡淡地回答,聲音裡彷彿也含著一縷微不可辨的嘆息,用那含著某種奇異哀傷與歉疚的目光,凝視著面前的少女,緩聲補充道:“這其間的因由太過複雜,一時間我難以向你解釋清楚。不過,我可以確定地告訴你一件事——由始至終,許文彬都並未繼承我的力量,也從未記起自己的使命。”
這樣啊……不知為何,冷汐昀聞言竟驀地鬆了一口氣,唇角不自禁地浮起一個微弱的笑容:那麼至少,那九年來相處的時光、還有他對自己的愛戀,都是真實的,而非是命運織造的謊言罷?
然而,她心中還埋藏著一個深深的疑慮——這些日子以來、始終糾纏於她心間的疑惑——一個無法被忽略的疑問。只聽她遲疑著問道:“那他現在……是否還活著?”
“他還活著與否,其實並沒有區別吧?”柳千寒搖頭苦笑起來,望著她的目光中似蘊有某種深意,“孩子啊,此刻距你生活過的年代,已經相隔了七千年啊!”
“七千年……”冷汐昀茫然地低喃了一句。
“是啊,七千年——七千年是什麼概念?即便在你離去的那個時刻,他尚活著,但是,對於七千年的時光洪流而言,他死去化為一堆枯骨,也不過是轉瞬之間的事罷了。”柳千寒語音清寂杳遠,一字一句地解釋道,“七千年後,他無論何時死、死在了何處……其實,對於此刻身處於這個時空的你而言,都已經再沒有區別了啊。”
“……”聞聽此言,冷汐昀但覺一陣刺骨的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