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棗吆喝著開張半價外加贈送醃菜,一個個便都過來了吃,沒位子坐的,便乾脆端了碗站著,只把顧早三姐幾個忙得是喘不過氣。不過一個多時辰,卻是把準備的面和湯料並那醃菜都用了個精光,還是有好些人沒吃到巴巴地等著。顧早急忙陪了笑臉打發了人,心知今日這東西備得是有些少了。
起先來捧場的那一撥街坊老客吃了也便早散了,見東西既賣光了,顧早一家便早早地收了攤,又將那傢伙器具收拾了放回在太平車上,這才與邊上的告了聲別,提早往家裡去了。一路上三姐和柳棗便不用說了,自是興奮得嘰嘰喳喳個不停,便是那方氏,也是樂得不行,直道今日來吃麵的竟是多得出奇,只盼日後夜夜如此。
第二日顧早卻也沒有多備許多,只是比前次稍多了些。等一家子又起了麵攤,今次不用吆喝,那過來吃麵的便是絡繹不絕的,顧早那手上也是一直忙個不停,直做到遲二更,眼見著夜市要關張了,這才收拾了回去。如此不過十來日,這常來逛夜市的人十個中便有七八個知道了這食檔到底有一家面檔,不但面韌湯美醃菜香,便是那主燒的竟也是個號稱蘿蔔西施的美嬌娘,都道天氣日漸嚴寒,吃上那蘿蔔西施親手做的一晚羊肉八珍面,全身上下便是連細毛孔也要舒坦了起來。
這日晚間,顧早和往常一樣正忙著下面,突地卻是覺著自己的攤子前有些不對味,抬眼一瞧,那正在吃麵的幾桌子客人竟都將錢放在了桌子上,連面也沒吃光,便一個個地溜走了,再往前瞧去,卻是吃了一驚,那站在那裡穿了一身油亮亮綠袍子,身後跟了兩個家人的,可不就是那個太尉府裡的小霸王楊煥。
那楊煥見顧早抬眼看到了自己,早笑嘻嘻地幾步跨了進來,大喇喇坐在了板凳上。
正蹲著洗晾碗碟的柳棗一眼便認出了這小霸王,早嚇得面色發白,把臉朝向了裡,那後背卻是瑟瑟抖了起來。
顧早略皺了下眉頭,心知強龍不壓地頭蛇,更何況自己一家只是幾個婦人,當下便也收了惱意,面上帶出了略微的淡笑,上前一步問道:“客官要吃什麼面?”
二姐的三不賣
楊煥涎了張臉,瞅向了顧早,見她那俏臉被四周火杖的光映成了紅撲撲一片,俏麗可愛,早是酥了半邊身子,笑迷迷道:“你這各色面等,都給我來一碗嚐嚐。 ”
顧早也不惱,只是笑咪咪道:“這可不巧了,我這鋪子雖小,也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叫做三不賣。”
“不就是個面檔嗎,哪裡來的這麼多規矩,何為三不賣?”楊煥翹起了個二郎腿,斜了眼問道。
顧早不緊不慢道:“不賣貴人,不賣小人,不賣那飽腹之人。”
楊煥睜大了眼,奇道:”這倒是第一次聽到,又作何解?”
顧早看他一眼,這才說道:“貴人吃慣了那珍饈美膾,我這卻不過都是些粗食,只怕會哽了貴人的喉,此不賣貴人;人本不分君子小人,卻有君子行為與小人行為之分,我雖是個女流,卻也素來仰慕那君子行為之人,這面雖粗,也是我用心做的,自是不願入了那小人之腹,此不賣小人;至於那飽腹之人,分明就是撐著了才過來尋消食的,我卻也不賣的。”
那楊煥一呆,尚未開口,顧早卻又已是笑著介面道:“我瞧您衣飾麗都,相貌不凡,雖是個貴人之相,也是不合我這小面檔的第一條,只是一見便覺滿面英氣,想來也是個謙謙的君子,自不能與那存心滋事的小人可比,若是此刻也非飽腹,我倒願意破個例,給您也做碗我這的招牌羊湯八珍面。”
這楊煥綽號京都小霸王,平日裡最喜的便是鮮衣怒馬地帶了家奴前呼後喝地上街,欺下男霸個女的,這州橋夜市的人,哪個不認識他。此刻見他如此大搖大擺地進了顧早的鋪子,心知必定是來尋事的,雖是不敢開口,卻也一個個地圍了過來看